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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源诚心里一边嘀咕,一边顺茬接道:“那是自然,妖中亦有义薄云天舍生忘死之人,人类中有何尝没有落井下石见利忘义之辈,你若以一身皮囊论英雄,我却要看低你了。”
他曾亲眼见到杨戬与梅山六圣恩义,那交情万万做不得假,比西游记中写的还扎实呢!
故此这番言语专为他定制,自然正中杨戬下怀。
杨戬心中一动,抱拳与谢源诚道:“白日里道兄也曾见过,我那六个兄弟都是妖类,我待他们如一奶同胞,只因这六人皆为大胸襟大气魄之人,似那等卑鄙无耻的小人,纵他是三清四帝的身份,我杨戬也不会与之相交。”
这话说的荡气回肠,也附和谢源诚对杨戬的判断,他见真君都把话儿给递过来了,就佯作惊喜道:“好一个显圣真君,此语正合我意,天下人不可以强弱论之,其实归总来说,天下事无非一个理字。以天下之理,合我生存之道,那便是任谁也休想阻拦!”
杨戬见谢源诚虽不显老,个子也比自个儿低个不少,可偏偏说出这番话时,自己却有一种仰视的感觉,他哪里知道在另外一个世界还有演员这个职业?
谢源诚前世号称宅源诚,各中小说电影电视剧见过不知凡几,有心算无心之下,糊弄个实诚汉子还费甚么劲儿?
杨戬对谢源诚好感愈发深厚,便出言问道:“听你所言,似乎此番与天庭之争却占了理不成?”
好家伙,你特么都给天庭害的一家不能团聚,怎好问我?
不过谢源诚也不嫌杨戬懵懂,谆谆善诱道:“你若不嫌絮叨,我便说与你听。”
于是谢源诚从结识悟空开始说起,再到四海龙王将送宝为失宝,后又上天告状,再到天庭招安不从又举兵围剿,基本依实道来,虽然其中不免添油加醋,比如什么“天下兵马大元帅”一职就不曾说!
可毕竟人嘴两张皮,反正都是理,却是任谁都寻不到破绽。
二人虽只初次交谈,却形如多年好友,只是心中有话便说,无半点隔阂之感。
杨戬听完谢源诚详述此事,也不论对错,沉吟许久道:“天庭行事向来如此,所幸我灌江口周围受了玉帝庇护,天兵不敢入内,还能得少许安宁。”
谢源诚闻听杨戬说辞,自也不论高低,只是哈哈大笑:“他向来行事如此,在我这却是不通!天下规则自有万物裁定,生老病死自有天道流转,他等仗着有些法力,强于旁人,便立天庭、设地府,随意主人生死,简直荒唐至极!”
杨戬听了大吃一惊,他亦自生来便为神仙,虽说身上有一半人类的血统,可毕竟师门更是三清门下,久而久之,只觉这便天庭地府、龙王仙官便是天地赐予的权利,从未有过丝毫怀疑,今番悟空口出狂言,显然将这一切全都推翻,毫不夸张地说,已经颠覆了杨戬心中的世界观。
但他细细想来,却又的确如此。天庭地府并非随天地而生,乃是靠着鸿钧老祖为使天地有个规矩、又值三清共立玉帝,后又有一个个神仙成名掌权之后才建立的,那些仙官星宿更是如此,有些甚至还是杨戬的师门抑或后辈,当然,曾经的敌人也是少不了的。
杨戬越想越是佩服,一拱手对谢源诚道:“今日兄台一番言语,可称震古烁今,杨戬佩服!佩服!”
谢源诚本来就是吃杨戬磕一个也属正常,可如今杨戬是仙、他是妖,杨戬伐他名正言顺,他却有些个叛逆的嫌疑。
况且目前二人同辈论交,怎可受此大礼?也是双手一抬,急忙将杨戬扶起,又道:“你我境遇不同,随口胡言乱语,倒叫道兄见笑了,千万莫放心上。”
杨戬笑道:“岂止放在心上,我还要日日默念几遍,管他真假,着实解气!”
二人对视一阵,不由得同时哈哈大笑,均觉得一平生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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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池圣地,大天尊吩咐完几人去请三清四帝之后,随即吩咐左右大摆宴席。
如今的瑶池,与玉帝上次来时大相径庭,此番布置没有珠光宝气的奢华之风,却多了几分质朴归真的静美典雅,大殿上琼香缭绕,瑞霭缤纷,瑶台铺彩结,宝阁散氤氲。
上首落座自然是玉帝与王母娘娘,下面空着七个位置,上排着九凤丹霞扆,八宝紫霓墩。五彩描金桌,千花碧玉盆,只待三清四帝光临。
少顷,前去请人的托塔天王等七人依次于门外回禀,三清中只有道德天尊太上老君有空,原始天尊闭关多年,通天圣人更是还在紫霄宫中苦熬苦业,便门下弟子也无缘得见。
四帝倒是来的齐整,除却那东极青华大帝仍在炼制法宝之外,其余三人顷刻便至。
玉帝点了点头,道声“辛苦”便教众人下去,王母一个眼神,旁边仙女心领神会,上殿撤了三张桌子。
果然,不过片刻,中天紫微北极太皇大帝、西极玄元勾陈上宫天皇大帝与南极长生大帝三人齐至,除了南极长生大帝骑了一头白鹿外,紫微大帝与勾陈大帝皆单身前来。三人刚刚进门,只听门外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大天尊可有些日子不找老倌喝酒了。”
这声音还未言罢,就自门外跨入一人,白发白须,满面红光,双耳垂肩,右手拿着一柄碧绿小扇,左手擎着一紫金葫芦,喜气洋洋进了瑶池大殿,哪里又有圣人的架子?
玉帝与王母一起起身相迎四人,而三个大帝亦向老君施礼,老君趋前两步,躲了过去,笑道:“可是嫌我太老。”
玉帝道:“老君非老,乃德高道深也。”
然后便请四人落座。
老君坐下道:“我终日沉溺丹道,道行却是越来越浅了,再过几年,怕是不及我那童儿了。”
言毕哈哈大笑。紫微大帝笑道:“那岂不是返老还童了?”老君一怔道:“怕不成了老妖怪,哈哈!”
这来人当然不是盘古老子圣人,这太上老君乃是他一气化三清的秘法所演。
大天尊和这瑶池金母虽说是三界至尊,不过也就是鸿钧道祖座下两个童子。
哪有童子要请鸿钧道祖的亲传弟子,本人不露面,却派手下人就能邀得来的道理?
须知便是至人娘娘要见他三位师兄,也需亲自来请安;至于人皇妖皇,更需沐浴斋戒,虔心祷告始才得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