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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如懿从重华宫迁出,正式在紫禁城里拥有自己的宫室的时候,已经是雍正十三年的十月末了。
这时候,弘历已经在先帝灵前即了位,宝亲王弘历已经成了当今皇上;礼部会同总理事务王大臣、内阁、翰林院已经给甄嬛上了尊号,以贵妃之身越过皇后、皇贵妃执掌后宫的熹贵妃如今也成了崇庆皇太后;原来的宝亲王嫡福晋如今也已经成了皇后,侧福晋高曦月也成了贵妃,其他的格格、使女也都有了自己的位份,搬进了相应的宫室。
如懿看着自己的新宫室,竟是没有一处不满意的。
这延禧宫虽然布置得素雅简约,但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摆设,乃至书桌上的笔墨纸砚,真是样样都好,随便从哪个角度看去,都美得像是一幅画。
如懿尤其喜欢院子里的那两个莲花池,据伺候的小太监说,这延禧宫啊,是唯一一个院子里头有荷花池的宫室,可算的上是紫禁城里头的独一份。
听着小太监如此说,如懿便更加满意了。
原本,她看着莲花池的那些枯枝胡乱地支棱着,还想骂一骂内务府的人故意膈应她,没有及时将池子收拾干净,可如今再一看,这枯枝,也有枯枝的美,李义山不是说“留得残荷听雨声”吗?
京城的冬日向来少雨,可是到时候等下了雪,看看枯荷上的积雪,定然也极好的。
“阿箬,你可知道荷花与其他花有何不同吗?”如懿对那两池子的枯荷真是越看越满意,她想,那定然是弘历哥哥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无论身份如何变化,在他的心里,他们来永远都如并蒂莲一般同心、同根、同福。
如此想着,如懿又忍不住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阿箬看着今日的自家主子,忍不住有些怀疑是不是在重华宫的那两个月把这位给关疯了呀?
“荷花好看,莲子和藕都好吃?”
阿箬已经伺候如懿十来年了,对如懿的性子也算是有了深切的了解,她知道每当如懿如此询问的时候,基本上就是想要卖弄她的学问了,她回答得越粗俗,如懿便越高兴。
果然,听见阿箬的答案,如懿的嘴角再次忍不住上翘,她甚至满脸怜爱地看着阿箬,像是所有千金小姐偶然看向那些天桥上的小乞丐。
怜悯,却也高高在上。
不过,阿箬不在乎,她不过被迫当了别人的婢女、宫女,她只要多熬一天,那便离出宫的日子近一天。
只听如懿轻轻念道:“并蒂莲开,合欢屏暖,玉漏又催朝早……”
忽然,如懿又痴痴地笑了起来,她用双手捧住了自己的脸,斜觑着阿箬道:“哎呀,瞧瞧本宫说了什么,你这样未出阁的小姑娘,听不得,听不得。”
如懿心中暗想,只可惜她没有能在弘历哥哥即位的第一时间向他说一声祝贺,那样的好日子,她没有在他身边,他定然也是难过的吧?
阿箬虽然只是粗通文墨,但是如懿身边久了,对这些起于街头巷尾、传唱于花街柳巷的词也是很有一些了解的,但是她依然道:“奴婢听不懂娘娘在说什么。”
如懿伸手点了一下阿箬的额头,才微笑着道,“听不懂最好,以后也不许懂,知道吗?”
阿箬真仿佛一点也不懂似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脸期待地问:“娘娘,你还没说荷花为何与其他的花不同,是不是因为荷花好看,莲子和藕好吃啊?”
“哎呀,你呀,真是……就知道吃!”如懿虽然嘴里说着嫌弃的话,可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了,“这莲花呀,品性高洁,从淤泥中长出,却能不被淤泥污染,开出的花还那么香洁,就如同佛、菩萨在生死烦恼中出生,却能从生死烦恼中开脱,因此啊,莲花是报身佛所居之“净土”,亦有‘莲花藏世界’之说。”
阿箬面上是一副似懂非懂、虚心求教的表情,心里却在疯狂地吐槽:这这么几根破叶子,有什么好看的,夏天的时候招了蚊子就看咬不咬你吧?
今日的如懿,心情是真好啊,她似乎很有一种有教无类的决心,又循循善诱道:“你看,咱们去寺庙的时候,那些佛陀底下的座位都是莲花座。”
阿箬正琢磨着自己接下来该用什么表情了,毕竟,如懿讲到这会,如果她还是假装不太懂的话,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可还没等她准备好表情,就听见方才被派去收拾东西的惢心走了出来,轻声道:“主儿,如今咱们大致已经规制好了,是不是应该去给太后和皇后娘娘请安了呀?”
照理说,弘历当初对外宣称如懿是为了给先帝守孝,这才自愿留在重华宫的,如今既回了宫,自然是要先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的,但如懿却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咱们这延禧宫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皇上都说了让本宫好好休息,不用急着去请安,你倒上赶着让本宫去受辱?你自己说,你安的是什么心啊?”
被如懿噼里啪啦地训了一顿,惢心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是看着自家主子方才心情不错,这才敢上来问一嘴的,毕竟,宫里可不像府里,如今规矩可森严多了。
不过,不管她错还是没错,她都得先认!
于是,惢心立刻跪下请罪,“奴婢知错,请主儿息怒,奴婢再也不敢了。”
“惢心,本宫这人眼里可容不得沙子,你若是心里向着那边,大可以去自请去那边当差!本宫这儿不留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奴才!”
惢心被如懿这突如其来的疾言厉色吓的咽了口口水,才颤抖着声音道,“是奴婢想岔了,奴婢罪该万死。”
惊恐之下,惢心想起了这几个月如懿在重华宫时夜里的咒骂,她怎么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呢?
她真天真啊,还以为进了宫,一切便重新开始了,可,人不还是曾经的那些人吗?
“既然知道自己罪该万死,那你自己说说,按照宫规,你该受什么罚?”如懿的声音凉凉的,比京城十月里的风还冷。
“是个手板子?”惢心有些不太确定,不,她现在连宫规都不太确定了。
如懿哼了一声,边扶着阿箬往正殿走去,边道,“今日本宫才迁宫,原是开开心心的日子,那就打十个手板子吧,阿箬,你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