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判然提示您:看后求收藏(车毅小说网http://www.cheyil.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如懿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滔天的怒火和恨意让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她的呼吸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呼吸仿佛都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咆哮。
她的嘴角微微下撇,一向喜欢嘟着装可爱的双唇此刻也紧紧地绷成了一条线。
叶心紧张的挡在海兰面前,海兰轻轻拨开她的身体,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皇后娘娘的体面。”
海兰的头上已经有了几丝白发,但这些年的身居高位,让她的气度也上来了,几乎让如懿产生了一种她并不认识她的错觉。
“皇后娘娘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吗?”
如懿眨巴着眼睛看向海兰,她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看到凌云彻这副气息奄奄的样子,她哪里还能想到其他的事情。
没等海兰开口,她怀里的凌云彻已经颤抖着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娘娘,是奴才求的愉妃娘娘……”
凌云彻十分痛苦,才说一句话,便又大口的喘起气来,鲜血伴着他的每一次呼吸从他的嘴角流下。
如懿张合了几次嘴巴,终究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这里是我和娘娘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娘娘今日能来送我,我死而无憾。”
凌云彻深深吸了一口气,酝酿良久,说完了这句话,然后他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含情脉脉地看着如懿。
“你先别说话!”如懿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刺了一下,疼的她几乎要痛晕过去,“容佩,去找太医!快去找太医啊!对,找江与彬!还有,交代惢心好好伺候凌云彻!”
如懿已经完全失了分寸,她戴着护甲的手紧紧的抓着凌云彻的手臂,护甲如同锋利的爪子一般刺进他的肉里,但是此时的凌云彻似乎已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了,只是他已经渐渐暗淡下去的双眼依旧痴迷地看着如懿的脸。
“娘娘,你真好看,和二十年前一样好看。”
如懿已经完全顾不得现场还站着海兰主仆在了,她只想和凌云彻互诉衷肠,“你也和二十年前一样英武。”
“娘娘,若有来生……”
“凌云彻,若有来生,我答应你,若有来生,咱们一定要做一对闲云野鹤,好好的过一辈子,看一辈子的梅花。”
如懿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往下落,她今日就要痛失所爱了吗?
往日,即便她在翊坤宫,他在景祺阁,但她知道他和她同在这一座四四方方的紫禁城里,但从今夜之后,她还是会被困在这富丽堂皇的鸟笼里,而他将变成一抔灰,被草草埋在某一个角落,或是被草草扔在某一个角落里。
他再不会给她送梅花了!
伤心过度的如懿并没有看见凌云彻临时之前那一抹诡异的笑容。
“这便是臣妾送他鸩酒的原因,臣妾不但要保住皇后娘娘的清白,更要保住这紫禁城的清白。”此刻,海兰如同一株挺拔的玉兰,一灯如豆,更显出她身上如观音一般的气质来。
如懿放下怀中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凌云彻,想要站起来跟海兰对峙,但却因为蹲的太久,一下子没站起来还十分不雅的跌坐在了地上,被如懿的话已经惊的心头直跳的容佩终于反应了过来,赶紧冲到如懿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难道这偌大的紫禁城就容不下一个有情人吗?”
如懿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诘问海兰。
海兰都要被气笑了,有情人?身为宫妃,她们不管入宫之前有过什么,爱也好恨也罢,一旦入宫,她们的身心便只能属于一个男人,那就是皇上。
可如懿,她身为皇后,居然跟她讨论皇后的有情人在紫禁城里该不该被容的下?皇上没有灭他的九族都是天恩浩荡了!
皇后还真是疯了!
海兰实在不想再管这对癫公癫婆的事了,更不想因为他们而让自己的生活受到影响,若非凌云彻托人请求见她一面,说他手上有足以让六宫不宁的东西,便是打死她,她也不会来见这个晦气的阉人的。
她烫手似的将手上的一张纸递给如懿,“这是凌云彻的绝笔信,皇后娘娘自己看吧,臣妾告退。”
海兰终究是没有将那个红宝石粉的戒指拿出来,这宫里疯疯癫癫了这许多年,她实在不想再生出什么风波来了,况且她的永琪还病着呢,就当是为永琪祈福了。
她又深深看了如懿一眼,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个被禁足的皇后,一个被停了中宫笺奏的皇后,一个不得圣心的皇后,或许自此一别,她们再也没有相见的时候了。
如懿木然的接过海兰递过来的信纸,却没有看,而是紧紧攥在手上,她想,这是凌云彻留给她的最后的东西了呀。
海兰主仆的身影早已走远,如懿却依旧如泥胎木雕一般一动不动,容佩不由地有些担心,亦有些抱怨。
担心地是自打娘娘被禁足开始,身体便不大好,如今又受到如此大的打击,恐怕身体会更加不好;怨的是凌云彻不识好歹,明明知道自己今夜会死,他既然爱慕娘娘,便不该死在她的面前惹她伤心。
“娘娘,咱们也回去吧。”容佩搀扶着如懿,小声劝说着。
如懿又转头看了一眼凌云彻的尸体,“好。你明日多给他烧些纸,也算全了他的一份心。”
容佩点点头,记在了心里,便扶着如懿一路沿着北五所、浮碧亭、御花园的宫墙走回了翊坤宫。
一路上,如懿如同一缕游魂似的,容佩让她走她便走,容佩让她停她便停。
她脑海里只有海兰的一句话:因为他活着会给其他人带来不幸!
那可是至情至性的凌云彻啊,那可是从她在冷宫开始,便一直陪伴她的凌云彻啊,那可是在这冰冷的后宫中唯一给予过她温暖的凌云彻啊。
如懿呆呆地坐在梳妆台前,梳妆台上摊着一张纸张,上头只有寥寥几句话,那一句“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已经被泪水浸湿,字迹氤氲,不复方才的字字情深一往。
如懿的手上拿着一方绣了如意云纹的手帕,笑着哭又哭着笑。
容佩担忧地看着如懿,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大概是要哭一哭的吧,可惜她的父母去世的时候,她年纪尚小,还不能体会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等后来进了宫,一起当差的人倒是不少,但因着她性情清冷,也没有足以生死相交的好友,便是有泪也不知道哭给谁。
“容佩,”如懿双眼红肿,声音喑哑,“你去拿个火盆过来。”
容佩虽然不解,但并未多问,立刻领命而去,不一会便端着一个小小的盆火回来。
“娘娘。”
“本宫没事。”
如懿看着火盆里跳跃着的小小火苗,将手中的如意云纹手帕小心的放进了火盆里。
“凌云彻,本宫心里是有你的,本宫也知道你心里有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