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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看你现在光是扮演领主就已经手忙脚乱了,不是吗?我打算把兽人部队留在茶花领,以防我们被断绝退路。如果有机会反击的话,我会让部署在后排的预备队从侧翼分割战场。但假如下令太早,预备队很可能会全军覆没,我们应当先尝试击溃一支精锐部队减轻压力。”唐纳德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地图,“咱们面对的是曾经的老对头古斯塔夫公爵,猩红大公早年的友人之一,常规战术很难起效呢,也许非常规的可以有所作为?”
“兄弟…”劳伦斯盯着皱皱巴巴的地图,犹豫着,而后感叹一句,“奥秘之主在上啊…”
随着一阵扭曲的流动感,劳伦斯的意识穿过地图上的标记,向着未来的战场疾驰而去。数列、顺序、熵值在实体化的钢铁军列上方闪过,紧随其后的是另一个劳伦斯,而后又是再一个劳伦斯。一个接一个的领主挥舞着阔剑出现,他们的锋利武器负于肩头,宛如旧日那些征战四方的传奇冠军。成队的“劳伦斯”们以纵队稳步迈进,对面前凡人们互相撕咬残杀的激烈战斗场面视若无睹。
通过意识网络读取到的每一条情报信息,劳伦斯不断推演并预判着其中的可能。在堡垒左侧的远端,一组领主亲卫正奋力抵挡着塞连人的冲锋,他们由长柄战刃和重型盾牌构筑的阵列正在恶犬的汹涌浪潮下缓慢削弱。阵线还算稳固,至少在半小时内如此。
在战场中央,两台战争傀儡正率领一队重装战士发起冲锋,弩手藏在民兵团组成的摇摇欲坠的盾墙后。只要敌人被钉在原地,他们就能造成可观的杀伤,不过一旦敌人的冲锋摧垮阵线,后者绝对会土崩瓦解。
在堡垒右侧,燃烧着的战争傀儡照亮了灰暗的天空,搭建于高层平台上的投石机和巨弩等重型武器就像身处一个孤岛,不断修正瞄准位置、射击,牛一样大的石块和长矛般的弩箭撕裂了周遭的空气,在一片血肉之躯中犁过。在平台下方,胆战心惊的工兵在不断运送弹药,身体壮实的苦工则在工程师的咆哮中一刻不停地用黝黑的肌肉拨动着沾满汗水的绞盘。
“我该如何应对?”劳伦斯喃喃自语,试图得到些建议。
“稳住战线优先。不过…”另一个劳伦斯停顿了一下,劳伦斯知道他正在对这场战斗的转折点进行逻辑疏导,“一旦我们失去重型武器组,就没有任何手段能限制钢铁巨兽的突破了。”
“嗯。或许我可以帮上忙。”他思维一动,发送了一个回防指令,让其中一个劳伦斯置身于高层平台下方,另一个则登上高台,保护重型武器组。
然后,他将意识转移到第一个劳伦斯身上,径直穿过塞连人的后排并将其撞得四散开去,接着全力一剑砍断了钩索,失去锚点的云梯顿时如活物一样摇晃起来。不明所以的督战官还在催促手下不断上前,但劳伦斯迅猛的回击让城墙上的战士都摔了下来,最后一位云梯上端的敌人注意到劳伦斯的重刃正在挥下,试图举盾格挡。
“挡我者死!”劳伦斯怒吼一声阔剑随之砸下。他甚至能感受到剑刃正猛击面前的盾牌,覆盖其上的金属蒙皮在剑身铭刻的破甲符文下呻吟,因这一记重击向内凹陷、裂开,接着劳伦斯那极度敏锐的感官捕捉到了盾牌熔化并裂解消失的微秒级湮灭。魔力喷薄而出,在被撕裂的金属间爆发,烧毁血肉,切筋断骨。这一击造成的破坏正在以一个锥形冲击波向外扩散,将受害者身后的士兵从重心不稳的云梯上掀下。云梯倒下,带出一连串惨叫,雷鸣般的冲击力甚至将督战官那精雕细琢的头盔震歪。
密不透风的进攻阵列上出现了一个缺口。
守军战士们毫不犹豫地执行着劳伦斯的命令,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将城墙边缘的敌人推了回去。此处防线的危机暂时解除,劳伦斯用冰凉的手捂着滚烫的额头,希望以此来给过热的大脑降温。以往的他从未让自己的大脑运行过载到这种地步,全权掌控一场战争的每个细节。汗水从他冰冷的头盔上流淌滴落下来,并在触及他的身体时发出嘶嘶的蒸腾声。
被梅菲斯托训练过,劳伦斯习惯了在使用灵魂法术时保持深度专注,习惯了将所有精力集中在一项任务上,而将次要目标置于冥想时思考。不过这次,就像几年前那场诅咒般的围城战一样,他不得不将注意力分散到整个空间,来不及休息就从一个危机跳跃到另一个危机去。
很久以前劳伦斯就意识到,排兵布阵并不是他的强项。如果他持续让大脑过载,那么代价将是烧毁记忆与思维回路,最终失去理智,变成一头只会依本能行动的野兽。
“勇敢一点,定要守护他们,不要退缩…”他不停地对自己重复,希望这点希望能让自己保持冷静。“皆为冠军,皆为尘埃…奥秘所在,万象陨灭…混蛋!”
劳伦斯正在追踪的一个分身被消灭了。
他同时在左翼组织着阵地防御,确保领主卫队和少量老兵组成的方阵能始终保持最佳的防御策略,同时将经过休整的单位重新列阵向战场中央的突出部转移,在那里劳伦斯正在与其中一个风暴之狼做殊死搏斗以巩固阵线。他又给压力骤减的右翼部队重新指定作战任务,其中两个老兵方阵正在试图阻止受到重创的敌军突围并加速冲向战场中央。
指挥重型武器组是最艰巨的问题。这些威力惊人的致命武器看起来简单易上手,但它们所涉及的物理学和空气动力学意味着其在理论上几乎不可能做到百发百中。找到最佳射击角度并控制弹丸飞行方向甚至是计算溅射杀伤需要劳伦斯调动几乎所有的计算能力,然而,不等他得出下次射击的结论,他的又一个分身被消灭了。
从残留意识传回的知觉看,两个意识体皆被同一人斩杀。冠军级别的对战就像狩猎猛兽一样,任何一个失误都有可能命丧当场。亨德尔…劳伦斯心头一紧,身为曾经的手下败将,他至今仍记得那位冠军是何等强大,他挥舞战锤的每个动作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如果再次对上他…
能赢吗?
劳伦斯心里没底,那心魔仍在束着他的手脚,嘲笑着他的自不量力。
“醒醒,兄弟。”唐纳德的叫声把劳伦斯拉了回来。“他们要来了,我们部署在森林里的哨兵正在撤回堡垒。一半的哨塔都已经失联!”
“我知道!冷静点!”劳伦斯厉声回应。
他重新集中注意力。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处理余下的细节了,这些可能的漏洞亦是无情战斗中影响战局走向的另一个复杂因素。
为了保持精神,他将自己的灵魂感知调节至半休眠的假寐状态,并且不得不戴好头盔,拉下面罩,以防有人看出他脸色苍白。这是一种拼命的举动,而他决心痛击敌人,不论何种情况都不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