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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蹑手蹑脚,其实心里说不出有多害怕。我害怕见到我最不愿意见到的一幕,害怕等待我的是一个骗局,更害怕我刚刚拥有的一切其实已经悄然离开我了。在这个哀伤的冬日黄昏里,我忽然变得莫名无助,莫名伤感。我对世事从来不抱太大幻想,总是先料定最坏的打算。所以,说我宠辱不惊,其实是抬举我,我只是不善于构造梦幻般的结局而已。
一进屋子我就闻到了浓烈的酒气。
但当我看到他们俩只是呆坐在堂屋里,一个握着一个掌上游戏机在百无聊赖地打着游戏,另一个捧着一本旧到不能再旧的言情小说看得聚精会神的时候,我不仅没有失望,反而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那个叫晶晶的女人原来长得并不老,卸妆的样子也不算太难看。是她率先看到我,继而绯红的脸上挂着一抹不同寻常的微笑。看来她喝得不少。
她合上书,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谁也没看,就这样走到堂屋的门口,把夏花的拖鞋脱下,换了一双高跟鞋,噔噔噔噔地走出了院子。
我听到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喝成这样,照理说她是不能开车的。他好像视她若空气,仍然坐在那里,双腿摆在桌子上,专心致志地看着游戏机,也视我若空气。
我这才注意到地上摆着整整齐齐的酒瓶,那只通人性的黑狗乖乖地躺在他脚旁。
在他的地盘上,我不敢轻举妄动。
“你的电话停机了。”我说。
“嗯。”他答。
“为什么停掉它?”我往他身边走的时候碰倒了一个酒瓶,他终于抬起头来看我,双眼通红,那眼神只告诉我一件事:他醉得不轻。
“干嘛喝这么多?”我忍不住问。
“哼哼。”他并不回答我,而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我一番,说,“马小卓喜欢小瘪三。”
“好了,别乱说。”即使他真的醉了,我也不允许他乱说。
他逼近我,轻轻地说:“你再喊?”
“我叫你别乱说。”我软了下来,说,“我要跟你道歉,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都是误会。你千万别乱想。”
“哪个晚上?”空气中的酸性气体弥漫开来,他却跟我装傻,为了中和这种气味,我走近他,勾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说:“三天前,我没去赴约,是因为考试临时改到晚上,我爸爸又来接我,所以……”
“要想跟我道歉也可以,”他打断我,搂过我,抚摸着我的头发说,“不过你知道,我一向喜欢做的,不喜欢说的。”
我闻到他连发根里都是酒气,他跟我在一起,从没喝过这么多。
“可我只有两个小时就要上晚自习了,而且,”我望了他一眼,勇敢地说,“你也不缺人陪,不是吗?”
“吃醋的人是我吗?”他笑着说,又一把把我揽回怀里,说,“马小卓也在吃醋,是不是?”
我抬起头,他正低头看我。那一刻我鬼使神差地凑上去,勇敢地吻了他。
他一开始完全愣住了,过了两秒钟才开始回应我。又因为反应过来,他一边回应我,一边拼命忍住笑意,全身都在发抖。
这是我这辈子最窘迫的时候,我发誓。
“既然你只有两个小时。”他从地上拎起一只酒瓶,对我说,“那你来。”他走进了卧室,自上次以后,我再也没来过他家,更没有进过这个房间。那一瞬间我的心忽然跳得很快,我好像能预料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但是又不敢确定。就在我犹犹豫豫地跟着他一道走进卧室的时候,那关于接下来的一切的暗示,就像飞机降落时的地面,越来越清晰明确。
他半躺在床上,床铺很干净,被褥一丝不苟,是全新的。他知道我要来?还是这是别人替他铺的床?我来不及想太多,他已经把酒瓶放在床头柜上,对我伸出一只手,说:“过来。”
我迈了一小步。他笑,说:“我叫你过来。”我终于跌进他怀里的那一刻,他迅速地吻下来。我挣扎了片刻,嗫嚅着说:“你喝了酒……”
“我喝了酒,但是我清醒得很……马小卓,马小羊,你是我的……你知道吗?”很快,我被他沉重而带着酒气的身体压在了身下。那一天的那一幕又在我眼前浮现,我不由自主地低头看地面,已经看不到血玫瑰的痕迹了。我有片刻的清醒,可是在他如雨点般落下的吻之后,我很快忘记了我是谁。
我是那个怯生生地把装着毒品的纸包送还给他的马小卓。
我是那个围着红色围巾在技校里被他偷袭的马小卓。
我是那个为了要回肖哲的金佛差一点被宰了的马小卓。
我是那个目睹他和别的女人亲吻却落荒而逃的马小卓。
我是那个为了救他发誓永不见他却又自己打破誓言的马小卓。
我是那个愿意用剩下的生命来交换这真正属于我的一刻的马小卓。
人的一生这么长,却只有极少的时间是在为自己而活。那些我生命中飞走的过客,这一刻好像又都回来了似的,他们的脸孔交替而过,像一组回放的深情婉转的离歌。这一刻,我清楚我是在为我自己,在为自己而活。我愿意——我愿意交付自己,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活着。
在爱,被爱。
人生于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有价值的吗?
当年,我十七岁的漂亮妈妈林果果,她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呢?
手机铃声就在这不偏不倚的时刻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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