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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只知有君,不知有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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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年十月,北海。

巨大的阵法轰鸣声响彻北海的夜空,平安城的护城大阵缓缓打开,一艘黑漆漆的鹏型仙舟从天而降。

舱门打开,张归元缓缓走下舷梯,身为书佐女官的潘泰亚紧随其后。

北海尉鲜于丹赶紧迎了上去,轻声道:“主公,灵皇帝要驾崩了,派当朝太傅许禹来北海,拓跋大人和我都怀疑灵皇帝有托孤之意。”

张归元并没有应答,反而追问起拓跋根的身体情况。

“老羊皮的身体怎么样了?”

鲜于丹的脸上露出黯淡之色,沉默了一阵,轻声回答道:

“很不好,拓跋大人年轻时游历北境,九死一生,受了很重的内疾,落下了病根”

“他被小单于拓跋猗追杀之时,在阿仑部和乞伏部当了好几年奴隶,颠沛流离,饥寒交迫,身体已经病入膏肓。”

“再加上他八十三岁的年龄,白慈仙师已经竭尽全力,却只能维持住他的生命体征,现在一会儿糊涂,一会儿明白。”

张归元眼眸中闪烁着精光,长叹一声,向城主府走去,鲜于丹紧随其后,不敢和他并肩而行。

“主公,咱们在雒阳城里的密探007和008发来消息,雒阳的权力斗争已经白热化。”

“关东豪族要立太子为帝,西北豪族想要立陈留王为帝。”

张归元眉头皱起,轻声问道:“灵皇帝呢?他想要立谁为帝?”

“灵皇帝还在纠结,根据内侍所说,灵皇帝喜欢陈留王,觉得陈留王更像自己。”

“但是太子是嫡长子,身后有关东豪族的支持,他不敢得罪,更不敢废长立幼。”

“主公,我临行前,拓跋大人再三叮嘱,不要陷入东宫之争。”

张归元无所谓地说道:“那是自然,无论灵皇帝选谁,将来我都得杀掉他,选谁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咱们现在的人设是大汉忠臣,忠于灵皇帝,自然不能掺和东宫之争。”

“主公,许禹此次来,是想要确定咱们是否有托孤的实力,我和拓跋大人的意思,要向许禹展示咱们北海的实力。”

“北海州远在关外漠北,远离中原王朝,咱们如果想要鲸吞蚕食大汉十三州,就要将手伸向权力的中心,而现在,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太守府中,气氛有些微妙,许仲涛和父亲许禹坐在主客位上喝茶,相顾无言。

许仲涛的兄长许伯波站在父亲身后,频频目视二弟,想让二弟说些家常话,缓和父子二人的关系。

许仲涛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舌抵上腭,心念不移,装作看不见。

许伯波急得抓耳挠腮,无奈开口道:“二弟,父亲在家时常想你,母亲也很想念你,三弟,四弟,五妹给你写了那么多封家书,你怎么都已读不回?”

许仲涛摆了摆手,用手点指大殿,轻声道:“这里是议事厅,我们只聊国事,不聊家事。”

见弟弟拿腔作调,装模作样,许伯波勃然大怒,厉声道:“二弟,少在我面前扯淡,你小时候光着屁股转着圈打架,我可没少和你一起挨揍。”

“现在你当上北海郡太守,成为封疆大吏,就想在父亲和我面前拿腔作调,门也没有。”

许仲涛心中起了狂意,将脖子一梗,别过头去,咬牙道:“许仲涛身为北海属臣,只知有君,不知有父。”

“放屁!”

许伯波怒发冲冠,须发皆炸,想要冲过来教训弟弟,却被许禹拦住。

许禹心中一叹,麾下四子,伯仲叔季,波涛浪涌,唯有二儿子许仲涛最成才。

可他天生反骨,叛逆期极长,最喜欢和自己对着干,本以为在家里熬上几年,随便出仕,当个三公九卿,也就罢了。

没想到他竟然追随一个宗门佃户,远走北海,种田养猪,把许禹气得卧病在床数月,差点一命呜呼,活活气死。

张归元在北海崛起之后,许禹才知晓二儿子许仲涛眼光之毒辣,远胜自己。

心中骄傲无比,却拉不下脸来,此刻见二儿子举手投足之间有了上位者的气质,心中欢喜不已,脸上却面沉如水,满眼平静。

他缓缓起身,开口道:“许太守,十路大军兵讨北海,战争从六月打到十月,战事依旧未平,陛下很担忧,害怕你等守土不利。”

许仲涛不屑道:“太傅大人,我主公想要灭十路逆贼如探囊取物。”

“以我们北海州的军事能力,不到半个月时间,就能击溃十路逆贼。”

许禹心中暗笑,脸上不动声色,诘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击败逆贼,难道是想养寇自重?“

许仲涛刚想反唇相讥,大殿外传来张归元桀骜的声音。

“许太傅言重了,北海乃四战之地,本王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练兵,将来更好地为陛下担忧。“

议事殿被轻轻打开,张归元在文武群臣的簇拥下走入大殿,他身穿常服,披着一件狐裘,举手投足之间有鹰视狼顾之相。

他径直走到许禹面前,将许仲涛不着痕迹地护在身后,气势之盛,压得许伯波垂手而立,不敢目视。

许禹瞳孔微缩,上一次见到张归元时还是雒阳大火。

那时,张归元就像个初出茅庐的小牛犊,没想到几年过去,他身上已经有了帝王之气。

大小两个老狐狸相互行礼,携手揽腕来到上座,许禹上下打量张归元,心中啧啧称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开口道:

“张王爷,我此行前,陛下特意将我叫到宫中,不断叮嘱,陛下很担忧,害怕北海州挡不住十路大军,更害怕你受伤。”

张归元心中万分不信,摆出诚惶诚恐的模样,感激涕零地感谢了灵皇帝的信任。

表情之真挚,情感之自然,看得鲜于丹频频侧目,说到动情之处,还落了几滴鳄鱼的眼泪。

“万万没想到,我的一念之间,竟然让陛下产生了如此忧虑,我实该死。”

“许太傅放心,我将带领许太傅看遍北海之秘,我一定让你看够北海州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