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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是……”叔孙通“吃吃”道,随着精骑冲近,见当先飘卷的旗帜上端正写着“衡山”“吴”等字迹,心头雪亮,大叫道,“是‘衡山王’吴芮的军队?”
“不错!”吕泽再次忍不住,“哈哈”快意而笑:“项昌小儿在垓下、在江陵接连翻云覆雨,能人所不能,屡屡创造奇迹,军师对他的重视前所未有。而今明知这小子一万军护送粮队大张旗鼓张扬而来,肯定有所依仗,那里敢将胜败仅寄托于这三万军身上?须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故而军师赶赴衡山王国,面见衡山王吴芮,说动他派遣出这支七千骑军来作奇兵用,而今恰逢其会。——项昌小儿,军粮,我就笑纳了。”
就见那七千精骑竟然没有投入两处战场帮助汉营大败楚军,反而出乎意料的绕了一个圈,向着后方楚军已然没有兵力守护的粮队直扑过去。
看到这一幕,粗通军略的叔孙通心头猛然一跳,飞快扫了吕泽一眼,暗暗大呼:“好阴险!好毒辣!”
——军粮可是楚军的命根子,要是被七千衡山骑军给一举夺走,那怕楚军再骁勇善战,与汉营大战的这两处战场依旧瞬间不战自乱,就此大败。
吕泽不愧是连汉王刘邦都大为忌惮的名将,用兵丝毫不拘泥成规。
冲到粮车之前,在为首一名魁梧如熊罴般的将领指挥下,七千衡山王骑军挥舞矛戈大呼小叫,用力敲打粮车,就要将钻入粮车下躲避的苦役给驱赶出来,套上骡牛,将这批军粮给妥善运走。
吕泽不仅打上了项昌这批军粮的主意,赫然还要用他的苦役及牛骡车队来运送,杀人又诛心,真将项昌当作了他的运粮大队长了。
“军爷饶命,不要杀我们,我们听话,这就驾车……”
面对衡山王骑军的粗暴驱赶,四千苦役不断高声告饶着,一边自粮车下战战兢兢爬出来。
就在七千衡山王骑军神情放松,脸庞浮现浓重的讥讽之色时,一阵急促而响亮的刁斗敲击响起,四千苦役同时手一翻,稳稳托举起一架架“楚昌连弩”,对准了围拢在四周凶神恶煞般的衡山王骑军“咯吱、咯吱、咯吱”急剧扣动机括,就此将无数根弩箭蜂群般爆射而出。
这那里是四千畏缩的苦役?分明是四千精锐强军。
苦役在战场上一向被当作温顺的牛骡来使用的,何曾被当作兵士看待过?七千衡山王骑军无疑也落入了这个常规性认知的陷阱。
变生肘腋,猝不防及,七千衡山王骑军首当其冲的两千余军就此死伤惨重。
当前骑军为了保持机动性与灵活性,身上都是轻便的皮甲,衡山王国的骑军自然也不例外。而今在经项昌改进后、杀伤力大增的弩箭的射击下,根根破甲,支支入肉,生生被射成了一只只刺猬,无力自马背上跌落下来。
那名衡山王国熊罴般的将领大惊复大怒,挥舞着巨矛指挥剩余的骑兵分成两路,一边用投矛、矛戈、弓箭进行还击,一边纵马追击。
那知楚军有粮车可以躲避,龟缩在后面,箭矢、投矛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而纵马践踏的衡山王国骑兵,发现粮车在营地内环绕一圈又一圈,宛如迷阵一样,战马不是跑动不起来,就是跑着跑着跑进了死路。
这期间那四千苦役躲在粮车上、粮车下、粮车后,将无数支弩箭不断的从粮车间隙射出,持续不断猎杀着这些骑兵。
这也许是这位熊罴般的猛将生平打得最憋屈窝囊的一场仗了,原本以为不过是俯身拾物般轻松的军粮抢夺,居然到头来变成了单方面遭受猎杀。
看着七千衡山王骑军,竟然变成被四千苦役给骑在头上打这堪称离奇的一幕,阵后的吕泽也再次惊住了!
此时他那里还不清楚显然又落入了项昌算计之中。
自江陵城至今这一路,在充足的军粮、肉食、军服的供给下,项昌利用晚上安营时间,已将这四千苦役给训练成了精悍的合格军士。
衡山王骑军毕竟兵力占据绝对优势,又是骑军,只要耐下心纵马将粮车给拖开,获取最终胜利不过迟早而已。
但吕泽显然不想长久迁延下去,目如鹰隼锐利扫视着战场,飞快盘算着将围攻楚军的两万四千步军中,自何处调出两千,去支援衡山王骑军。那知就在这时,身后方忽然一阵急促而凌乱的马蹄声远远传来。
吕泽回头一看,就见自东北峡谷方向,百十名骑兵全身是血,甲胄凌乱,如丧家犬一样飞奔而来。
吕泽心头猛然又是一沉,本能感觉不好,心底下一股几乎将他冻僵的寒流不断汹汹冒出。
“楚霸王来了!楚霸王来了!大将军,楚霸王将大军军粮给抢走了,马上就杀过来了!”距离老远,那百十名完全胆寒的骑兵已然迫不及待高声厉嚎起来。
——楚霸王?!
吕泽心“腾”的剧烈一跳,好像脑袋被人重重敲了一锤头,一阵头晕眼花。
对于这个消息,他丝毫没有怀疑它的准确性。他与张良能够说服吴芮派遣七千衡山王骑军前来围剿项昌,没有道理项昌小儿想不出同样的算计。
远远的,东北方峡谷方向尘土腾空而起,大地震颤,一支大楚骑军势如怒龙般卷地而来。当先两面巨大旗帜在劲风中肆意飞扬,上面的“楚”“项”两个大字,醒目而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