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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聪回过头来,无精打采地看着蹲在交腿椅子上此时正抻着脖子的老嗜炎兽,后者目光炯炯有神,面色精彩而又郑重。
“前辈此言何意?”萧聪挑了挑眉毛问道。
“纵观今日之玄真,年轻翘楚,少年英才,若论对道的理解,恐难有能出萧四公子其右者。”
萧聪见他并非挖苦讽刺或是矫揉造作,想说些什么客套话却又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故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道:
“我对道迹的捕捉还不够,千千万万的事物与术法皆是由道衍来,倘若我对道迹的把握足够好的话,即使是不需要阵傀秘法,我也能炼出阵傀。“
萧聪的眼神之中没有失落,有的只是来自与理性认知的平静,似乎在这一刻,他便是一个最初得道,虽具人形,却有道气。
老嗜炎兽瞳孔微缩,轻轻翕了翕鼻子,身子坐得更直了些,
“倘若如你所言,万物出于道,那道是什么?”
萧聪坦诚回答,
“道是规则,道是秩序,道是万物发展中所共有的一个规律,而修道者学道,参悟的,正是这共有的规律,亲道,近道,得道的过程亦是道。”
“古人云,世分三道,天道、地道、人道,佛家说,世分六道,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这又作何解释?”
“言论不同,思想相同,殊途同归。”
“详细些。”
“无论是古者三道,还是佛家六道,讲的皆是同一个规则,有形之存在,无形之游离,道有界,界有约,约有名,名之冠束,只是灵所定义罢。”
老嗜炎兽火红色的眸子中不时有精光闪烁,虽面色平静,但却仍未逃过萧聪的眼睛。
“前辈,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你在做复杂的思考,晚辈认为,这也是道。”
老嗜炎兽的眼睛在刹那间恢复平静,再次如之前那般古井无波,他用异常平静的语气对萧聪说,
“你可从道的角度思考过制作阵傀的方法?”
萧聪一愣,
“还请前辈多多指教,晚辈定洗耳恭听。”
说着,双手合十作揖,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物之阵傀,存即有理,理即道也,阵傀之类属,得之与道相合,揣之。”
萧聪抬起头,听得老嗜炎兽只说了这么几句而已,心中不禁大急,于是赶忙再行一礼,猝然道:
“前辈,可否再说几句,为晚辈指点迷津!”
不料老嗜炎兽只是摇了摇头,显出一副高深莫测之态,
“万事不可太透,点到为止。”
对于这种讳莫如深之人,萧聪知道再怎么苦求也不会有用,现如今别无他法,只能是自己靠老嗜炎兽的只言片语来进行再一番推演了。
萧聪取出一玉瓶,拔开瓶塞,一仰头讲其中的丹药通通灌下,然后打了个饱嗝,瞬间,丹香四溢,老嗜炎兽的鼻子微微翕动,脖子似乎有点不听使唤地向萧聪这边扭过来,眼神中的“色彩”耐人寻味。
萧聪当然没有注意到老嗜炎兽的异常,此时的他正以手撑额着冥思苦想,他虽面朝窗外,但街上的喧嚣纷杂似乎根本就吵不到他,却看见他的嘴唇不停地微微蠕动,仔细一听方能听见他的轻声呢喃,“物之阵傀……阵傀之类属,…揣之……”
原是老嗜炎兽方才告诉他的话。
推演了好长时间,也未能推出个所以然来,萧聪倍感无奈,他认为这不是因为老嗜炎兽的指教毫无作用,而是他阅历尚浅入世未深,对“阵傀之类属,得之与道相合”这一句实在是无法悟透,他定了定心,咬咬牙道:
“看来也只能依原计划行事了。”
不知为何,之前服下的丹药现在竟开始发挥效用,而这灵力之充沛,竟让萧聪感觉自己有些招架不住,近乎是磅礴的灵气在体内横冲直撞,萧聪感觉自己一下子有了使不完的力气,只是这充盈的能量胀得萧聪直冒汗,热血上涌,直至神盘,他现在有一种想要大打一场的冲动。
掐诀盘坐,努力使自己体内紊乱的气息渐渐平复,萧聪站起身来,眼神重新恢复到那一如既往平静,像热夏无风的海,至少在表面看起来还算是波澜不惊。
趴在桌子上的老嗜炎兽此时再次抬起头来看向萧聪,像一只守夜时听到一丝轻微动静而开始警惕的老狗,他选择的不是立即有所动作,而是静观其变。
萧聪将一捆寄灵木用丹炉烧成灰烬,然后用自己的血将灰搅成糊状,再用黄泥土烧了一个人形的模,将灰泥倒进黄泥模里,紧接着用火将泥模烧结成形,取出,再榨出新鲜寄灵木的汁液在泥模的眉心、气海等几处滴下。
就这样,萧聪盘腿而坐,不动了。
而老嗜炎兽却在萧聪一开始有所动作时,便已摇着头趴下,萧聪这边一没了动静,房间便在刹那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如此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萧聪睁开双目,仔细一看,此时他眼白上的血丝已如蛛网般密布,他定了定神,用一把小剑在原来的人形泥模边缘处挖出几个小洞,中间钻细孔与轮廓凹陷相通,然后在每个洞中放入一颗灵石,另取黄泥将其完全封死,最后将其置于另一座早已准备好的法阵中。
做完这些,萧聪开心一笑,虽然此时他的身体已是摇摇欲坠,但这丝笑意在他苍白的面颊上绽放,却更显真实、简单、可爱了许多。
萧聪深知,在极尽时突破极尽,才能更大地提高修为,正如故老所言:不破不立,破后而立。
所以,他如法炮制,彻夜未休,在不停地吞噬丹药和炼制阵傀之间周而复始循环往复,直至做了十三个之多,才不得不停下来。
感觉身体被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