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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中,“雨井烟垣”大放魔威,眼前景象纷扰乱变,成一片荒凉萧瑟冷落,尘烟飘荡来,“五行御剑”威力大减,再不能前。真人震惊之余,已有应变,可仍不愿暴露功法,但见他左手一拨,右手一推,“五行御剑”方向略变,直指远距尘飏三丈处的一点,是要在五剑威力还未完全消弭时撞击一处,以爆发的五行道力波及尘飏!
尘飏自也明白,苍焰枉天尘一指,飘荡尘烟如影随形,势要让“五行御剑”一无所得!可就在这时,忽觉术力与己隔绝,竟不能控用一丝一毫的尘烟,自然而然“雨井烟垣”再不能如影随形,“五行御剑”也再无衰减之象,已知不好,忙飘身连退,可已不及。但听一声爆响,一团五色光芒远涌数丈,霎时将半空的尘飏掀翻,尘飏忙在空中连翻几圈,这才化解道力余威,再看胸前,苍云衣上留下四十五道微不可见的五行利刃的痕迹,心中暗叹:“若非苍云衣,我已负伤。”
真人召回黄尘、赤虹,胸膛起伏不定:“‘五行御剑’竟也不能伤他分毫!”原来方才真人在“五行御剑”提前碰撞时,暗中用出咒语道“上古禁断”,在刹那间隔绝了尘飏对术力的掌控,这才让“五行御剑”不至徒劳。可谁知尘飏身上的苍云衣也非俗物,竟能硬接“五行御剑”碰撞余威而无事。
尘飏遥一拱手:“真人修为超绝,道力高深,功法不胜变化,让在下大开了眼界。在下也有些变化,还请真人赐教。”说罢,左掌呼风、右掌唤雨,双掌斜推,但见风吹飘蓬,雨打浮萍,二者在前方汇聚,“尘无定常”之“风雨飘摇”攻向真人!
真人气力早不能继,只好借用黄尘、赤虹使出火之力与土之力,可当两种道力迎上“风雨飘摇”,那里竟然空若无物,正惊疑时,“风雨飘摇”忽然已在眼前,忙架神兵来挡,可神兵遇上“风雨飘摇”,竟然亦成飘摇!原来“风雨飘摇”有风之迅疾、雨之纷扰,风之迅疾可让“风雨飘摇”的术力快速转移,真人的道力自然扑空,雨之纷扰可让任何奢望来挡的道力或兵器一同飘摇,实在不止是有些变化而已。
真人觉神兵飘摇不受掌控,已知此术他不能挡,恐他受伤后神兵旁落天魔,在“风雨飘摇”打中自己之前,先将神兵扔还刘渊、万霓,神兵堪堪离手,风雨飘摇中,真人吐血,倒地不能起!
尘飏见此,望了一眼还在与四城五门纠缠的众属下,苍焰枉天尘一挥,替六使者逼退各自对手,喝命:“不用‘尘殃身心’,更待何时?”
六使者领命,各去一方,齐举魔兵,依次吟出一字:“灰”、“埃”、“霾”、“霭”、“霆”、“坼”!尘属六使者联合之术“尘殃身心”终于使出——
狂风吹尘埃,尘埃纷纷起,又有恶雨染,霎时浓雾扰扰,包括原城主、郁城主在内的四城五门人眼前似尘似雾,只见天地迷茫,晦暗不明,人困其中,受此侵蚀,身心渐渐迷乱,不知不觉就染尘埃,六根皆不能清静,身心皆变斑驳,便惹雷电乱落,疑是作恶多端,引得天雷来罚,天雷劈在头顶,道力乱而又惊,顷刻间,身形不能移,道心不能动,只愧疚地立于尘埃,一任风雨雷电洗去一身罪恶。
战斗至此,九牧一方已成一败涂地,而此时,不少原睦邑城民终于搬梯爬上城墙,原来天魔只是将原睦邑普通弟子困住,城民仍能活动。城民望见与天魔对峙的原城主,都发疑问:“原城主回来了,原城主回来救我们来了?”顿时城中都生惊疑嘀咕之声。直到看到有很多四城五门人都在,其中更有真人,大喜道:“啊,还有真人,还有真人,真人必会救我们的!”顿时,城内欢呼一片,人人都觉将能满城无事,重获新生,可实在不知却因这几句话,虽让城外众人得以逃出生天,但却让他们自己步上了妻离子散、反目成仇的悲剧。
真人心正凄凉,忽听得城民不约而同、发自肺腑的山呼海啸:“真人来了,我们得救了,我们得救了!”万民的期待呼唤,让真人心中滚滚而热:“众生之心,犹如大地,众生之心,犹如大地!”在上古期间就鞭策他砥砺前行的信念,再度被燃起,意志的力量,硬是让这个年迈体衰的老人缓缓爬起,但见真人盘膝而坐,强催四道恢复之法:“镇魂阵法”、“养心召唤语”、“凝神契约”、“用晦而明”,瞬间将四道道力凝聚顶峰,可他毕竟重重伤势,要想施展如此神通还是不能,目光一动,海无风身前的紫霄伞飞驰而来,真人接在手中,借神兵之威来助,拼着大伤闭目吟道:“道心时见荆棘,斩则尚有静朗;人世岂无尘埃,挥却更难清明。弑心尘,弑心尘!”奥谕出,四道应,一剑从天降,但见此剑周身光晕沉香,有法理昭彰,真人周身亦成氤氲,重重氤氲中,真人心念动,剑斩出,香烟袅袅如星汉扬波,日月为之隐匿,山河为之动荡,一片沉香色拂过,不但“尘殃身心”被破,附近十里更无尘埃,此剑此功法正是咒语、召唤、契约、阵法缔结而成的四道顶级绝学“弑心尘”!
众人得出身心之困,郁淼真忙来看真人,但见他深陷昏迷,忙劝原城主:“原城主,再不走,悔之晚矣!”
原城主四望犹豫,郁淼真早知他的心思,替他发号施令:“原睦邑事从长计议,退守南安郡!”众人忙乘白鹤退去。原睦邑城民望见四城五门离去,心如死灰。
一刻过后,“弑心尘”终于归于天地,众魔松一口气,呼哨一声,要驾飞龙去追,却被尘飏拦住:“等追上他们,也差不多到了尘埃边缘,所谓穷寇莫追,我们何苦犯险?”
坼使者望着城墙上的原睦邑城民,问:“大护法,城中人怎么处理?”
尘飏双眸一凝:“他们现在只有绝望,若是能给他们点希望,那样人心才好蒙尘。”说罢,对众属下密语几言。
众魔领命:“遵法谕!”齐齐入城,依计行事。
尘飏望向因为方才的“弑心尘”而有些稀薄的尘埃,眉头一挑:“终生之心,犹如大地?”
天上、天相乘鹤急奔,这日黄昏,原睦邑已在不远处,只见城镇上方浓烟萦绕,气息混杂,情景比一路所见浊气更甚,天相忙唤:“大哥,到了,到了!”见大哥醒来,惊问:“大哥,怎会有这样……这样……的不好看气息?”
天上道:“我也曾疑惑天魔会用什么方法使这里成为新的天魔域,现在看来,定是这混杂之气了。”说罢,又心中自忖:“这混杂之气从何而来?”
这一次,天相无须大哥吩咐,已细听一阵,疑道:“大哥,城中很安静呢。”
天上道:“应该说是肃穆沉闷。”
“啊,大哥,你看!”天相指着一处慌张道。
天上看去,只见城门处的乔木已经倒塌,顿觉不好——原睦邑外北风威力已经大减,附近村庄房屋大多完好,可两株高大乔木组成的城门却已倒塌,已知天魔在此!
就在这时,城内忽起打斗之声,几束道力溢上半空,竟都是木之力,而无一个是天魔术法。
“大哥,难道城里人自己打斗起来?”
天上凝重点头,留白鹤在城外,带着天相向着打斗处靠了过去。二人寻至打斗处,在距离战场千米远的屋顶藏身。兄弟俩藏好身形,目光率先为城中高竿吸引,高竿上悬挂两具尸首,一男一女,男的穿青色衣服,女的穿绿色衣服,正是原睦邑的入门弟子。
“大哥,好像是原睦邑的普通弟子。”
天上点了点头,转望高竿之下,正围着成千上万人,人群中央空出战场,场中正有近百人捉对厮杀。从功法来看,都是普通的木之力,再从衣着分辨,赫然都属原睦邑普通弟子(即入门弟子)。再细细看向人群,围着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大多面如死灰,满心绝望,虽看着场内,可神色淡漠似乎无意胜负如何;也有些噤若寒蝉,神情复杂,尚有期待又不敢期待;还有些悲戚无尽,懊恼悔恨,却只剩相拥啜泣;也有团团乱转、浑身发颤、捻须搓手、捶胸顿足者不能一一尽述。又有东南角聚着约莫四百人,他们与人群隔开,神情愧疚无尽,正不住叹息摇头,其中一对老夫妇,颇有富贵相,天上后来才知是原睦邑城主原向荣的亲弟弟原永青和弟妹郝氏,也就是除过原载道外其他原睦邑八位俊杰的亲生父母。
天上心思急转:“这是怎么回事?”忙向一旁去寻,果然一处屋顶上,有七人正淡定而散漫地注视着下面,正是天魔三护法之首的尘飏与座下灰、埃、霾、霭、霆、坼,而下方地面上,六使者麾下的十二斥候正叉腰督战。当下天上已有猜测:“看来回守四城五门人未能胜过尘属天魔,可原睦邑弟子缘何互相争斗?”忙展时间长河,才知原委。
原来,在被真人他们逃脱后,尘飏生出一计,要让人心蒙尘。于是与众属下再入原睦邑,命十二斥候将众城民逼来此处——近五百名原睦邑普通弟子被困的地方。不错,原睦邑有入门弟子五百名,比其他八牧都多,更足足是凌霜、傲雪两门的三倍,既有原城主来者不拒的原因,也有当年他趁先行斥候闹得人心惶惶之时大肆招揽的缘故。
等所有城民尽皆被赶来此处,天魔先来一番杀鸡儆猴,一连杀了上百城民后,屋顶上的尘飏开口了:“身在混浊乱世,也只有强者才配活下来。”人群不解其意。尘飏再道:“原睦邑的城民们,你们要是能选出些人,以一对一,哪怕用车轮战,只要能最终战胜我这十二斥候,我便放所有人离开。”这话听起来有理,可却是无稽之谈。若是原睦邑中有人能以一对一地战胜十二斥候,怎会被逼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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