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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执梳无语地站着,感受着身后好奇激动又克制的一大片学生的目光,又撇了撇嘴,重新看回校门口英俊儒雅的男人,身姿挺拔,眸星眉浓,仪表堂堂,整个人的气质带着咖啡的淡涩与大风过尽的温和。
见宋执梳仍然只是立着审视他,他耸了耸肩,口吻温柔与随和:“宋小姐,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宋执梳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没有放人进来,反倒是自己请示了一下,陪他出去。
男人步履悠闲,如闲庭信步,不紧不慢,张弛有度,吸引了数不胜数的目光。
宋执梳忍了又忍,最终实在是不堪重负,咬牙切齿地问道:“宋知亦!你不好好在京都做你的暴发户,滚回来干啥啊?”
没错,这个衣冠楚楚的精致男人,就是原主那个处事圆滑,人情世故最是拿手,精打细算与市井小侩都拿捏得死死的弟弟。
宋知亦年少有成,靠的就是他的油嘴滑舌与极具欺骗性的洋气的脸蛋,和他这个死板只想上进的姐姐背道而驰。小小年纪,他就拿着救济他们的村民的编的竹篮拿去城里卖,越大越热闹的越好,他嘴甜,长的又讨人喜欢,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尾巴狼,每次都能满载而归。有时候富婆看上他要拉他回去调情,有时候其他男的看他不爽,在他眼里都统统不是事,只要他还有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他就有一线生机,实在不行,他还不会跑吗?
因此,原主仰仗一个弟弟,自己又老实干农活,听话乖巧,身子骨小,能做许多精巧的活,村里的人爱得不行,才有了两个人的未来。
两个人一出人头地,第一件事就是去把村里的路修一修,宋执梳负责找农业专家,宋知亦负责出钱,把原本贫贫苦苦、拮据破烂的小村抬上了好日子的床榻。
只不过后来出现了分歧,宋知亦要她跟着他去京都做生意打拼,原主要宋知亦留下和他一起读书走光明大道,两个人不欢而散。都是固执的人,已经几年不通音讯了。
其实姐弟俩哪里有那么无情,很快就败下阵来,不过在想要联系的时候,宋知亦惊恐地发现,他的姐姐从来不用任何通信工具,寄信他都不知道往哪里寄。
宋执梳看着他光明磊落的样子,问:“看起来这是靠一张嘴发家致富了啊?暴发户?”
宋知亦谦虚地摆了摆手:“承让承让,京都富贵小姐还有富贵阿姨海了去了,有一些小癖好的青年才俊也多了去了,钱多容易挣啊。”
宋执梳听了,眼神有些微妙地上下打量他。
“……傻b,你想啥啊?老子揍死你。”宋知亦温和清亮的嗓音野蛮道:“啧,粗人谈生意懂不懂啊?看对眼就行,他们还没那个本事碰到老子。”
宋执梳:“………”
原主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用这么姣好的皮囊和温柔的嗓音这么说话,可是宋知亦从小就没读书,就是喜欢谈生意说漂亮话,3岁都能从村里人人畏惧的酒鬼哪里骗5块钱,那给他忽悠瘸了都,原主木木讷讷听都听呆了。他从小就和人打交道,什么话不会说?遇见上层人士就装有内涵,要是和他一样的土人,那就更好了。
“怎么找到我的?”
宋知亦拢了拢大衣,欠欠道:“钱找到的。”
“…干什么?”
“京都的那封信,收了没有?”他问:“来接你去京都,可比这儿舒服多了。”
果然是他
“……我还没想好。”
宋知亦终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骂道:“操,宋执梳,你他妈有病吧?”
“……”
其实这也不完全是她的想法,如果原主要走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远走高飞。但是原剧情里,原主面对过层出不穷的橄榄枝,最后还是坚定地留在这里,励志把教育种子洒在小地方。
“……你不懂。”她语重心长。
看他又要暴跳如雷地骂,宋执梳安抚:“好了好了,我再想想。”
她带着宋知亦去了小城,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宋执梳领他去吃擀面皮。
擀面皮阿姨惊奇地看她:“哎呦,小姑娘,换男朋友啦?我就说嘛,你之前那个男朋友,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看看现在的这个,帅!真帅!好!比那个好多了!”
“说起来好人,诶,那个闽修则,好久没来找事了,肯定哪个好人把他收了哈!”
宋知亦遇到场子了,上去就和阿姨聊得热火朝天的,把阿姨哄得乐开花了,宋执梳面无表情地嗦着面皮。
他们又在城镇里逛了好一会儿,直到晚帘落幕,才开始走回路程。
烟火气息撩撩绕绕,晚上的烧烤摊腾盛的油雾与滋滋的脆响交杂着嬉笑与吆喝,火红的壁灯一明一暗,打在前方斑驳深褐的旁墙,墙边尽是杂草,阴晦黑暗,明明是一条路,左边是热闹的尘世,右边是烂根的昏黑。
“宋执梳,你认识闽修则不?”
宋执梳原本想纠正“叫姐姐”的,后来想了想,又放弃了,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啥样的人啊?听起来真牛逼。”
“我们学校的。”
“啧啧啧,应该特别年轻吧?介绍认识认识。”
“反正在你看来我也不算是红星高中的老师了,怎么回去介绍给你认识。”
她笑了声,却说不清笑里面包含着什么,右边的冷墙实在是阴暗,前处有着忽明忽灭的星火,看不清是什么。
他们也没在意,直到越走越近,突然出了极度沙哑恶劣的一声“宋老师”。
宋执梳心尖狠狠一颤,却立刻抬眸看了过去。
闽修则死寂在灰暗里的脸模糊不清,只有夹在指间的烟卷在呼哧呼哧地煽风点火,星星点点的火花,却几欲燃尽少年残存的理智与克制,总是盛满冰河的瞳眸,此刻是无边无际的黑与痴嗔。
一句句毫无壁垒的“宋执梳”,还有挨得亲密无间的肩膀
“不算是红星高中的老师了”
声音若近若离地飘在耳边,像是缠他脚腕坠亡的疯草,狠狠撕裂他的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