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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原本松了一口气的白优又是神经一绷,自己都替宋执梳头皮发麻。
那闽修则,孤独怪僻,毫无人情。除了生理需求,他就像跟他凳子结了亲似的,死活没下来过。就安征那气焰,让他们吓了个半死,闽修则都没吭气,趴着纹丝不动,他们都害怕他一个发怒直接当众把这个俊美无涛却狂妄自大的新老师捅死。
结果现在宋执梳居然还想让闽修则变相服软?!
他们深吸一口气,浑身冰冷。
宋执梳和他们相比,却显得过分冷静了,她甚至坦然自若地弯下了身子,离闽修则的距离到了普通却看得人触目惊心的地步,偷偷看过去的学生心里头捏了一把汗,已经开始脑补闽修则拳风的响声了。
宋执梳轻声道:“闽同学,身体不舒服就要去医务室。老师扶你起来。”
姜风丞看不下去,正要硬着头皮上去拦着宋执梳自寻死路的动作,却瞠目结舌地看着闽修则一把拉着宋执梳坦然伸过去的手,稍一用力便站了起来,如摇摇欲坠般转到了她的另一侧,低着头,碎发遮住锋利的眼尾,看起来柔弱而阴郁。
安征离他的距离因为这不起眼地一转变得有些许遥远,虽然这个侧颜模模糊糊也有点意思,但是这个神情和状态,怎么也和那个身手不凡的青年判若云泥。
安征眼中的怀疑与冷压渐渐被嘲讽不屑替代
不过是一个一事无成的混混,还以为多厉害一个人物呢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宋执梳都这么客气了,他也便笑笑,让出了位置,目送着宋执梳扶着闽修则步调缓慢出去。
心中轻啧
不分黑白地就帮人,这个老师也是善良得有些愚昧
还是肖乐薇老师好
他们两个刚离开了众人视线,闽修则就急不可耐地一把撒开了她的手避而远之,好似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翻脸不认人啊小闽?”宋执梳也不生气,见他又貌若平常地一身冰冷,觉得好奇:”你是怎么和这位爷扯上关系的?他身份挺神秘的,也不稀罕搭理人,这是对你……嗯……刮目相看?”
白团子:[呵呵,男主就差把他头掰下来了,还刮目相看?]
宋执梳:你挺会说话的
她一脚踹走,仍然是好笑地看他一言不发。
闽修则还没有从短暂算却漫长的再次肢体接触中习惯回来,这么短时间之内的频繁的肢体接触让他很不适应,像毛毛虫在身上爬似的,难受得很。可是偏偏他不能对面前这个笑得从容的小姑娘出拳。
他甚至需要感谢她。
背过身去,闽修则并不想多说。
他的事情,无关痛痒,讲出来也不过是啼笑皆非的谈资,又或者是供人谩骂的树洞,存在与否都无可厚非。但是他绝对不可以,把任何关乎于他自身安全的信息透露。
疏解那些厌人的情绪,本就不应该是他应该,或者有资格做的事情。
“有点礼貌啊。”宋执梳冲他喊了声,不大不小,刚好够他听到。
碰巧徐红杏刚从4班满脸怒容地出来,骂骂咧咧道:“狗屁!上个课拉小手和我说在摸生命线交换神力!班头都没谈恋爱一群兔崽子想屁吃!”
她怒气未消,抬头就看见宋执梳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走过去不远的闽修则。
徐红杏走到宋执梳身边,轻啧一声,虽说不多,语气中多少带了点叹息:“执梳,你还是太年轻了。这种学生,根本和普通的街头混混刺头不一样。8班所有的学生加起来都没他恐怖。你这样的老师我见多了,初经世事,以为所有的学生都是可以感化修造的,但是他们的观念和行为模式已经形成了,我劝你别投入太多,容易惹祸上身。”
她这话说的声音不小,也不假,不偏不倚地让闽修则听了个正着。
或许也是徐红杏的本意。
她面上看起来懒散随意,跳脱活泼,也证明她是一个暴躁护短的利己主义者。对于她来说,教师不过是一份职业,她要做的只是好好教课,如果在不损害自己的利益之下,她当然可以为学生做一些事。但是在她看来,宋执梳现在的做法无疑是在跳火坑。
她对宋执梳印象不错,第一观感就很好,所以她自然要拉一把。
宋执梳看向她。
徐红杏的长相优越,是典型的泼辣明艳的长相,自信得张扬夺目。
是一个很好,很有自己主见的女孩子。
宋执梳这么想着
她又朝前看,果不其然,闽修则雷打不动地往前走着,身姿依然高挺却溢寒,对徐红杏的话不为所动。
她甚至不用加“好像”两个字,她知道,徐红杏这些话,对他来说,简直轻如牛毛。闽修则面对过数不胜数的这些言语,哪怕他从来没有触动过他们的生活和利益。
对于他们来说,闽修则活脱脱就是一个从地狱铩羽而来的怪种,可怖而可恶。
“我不这么觉得呀,”宋执梳耸耸肩,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我认为正确、或者有意义的事情,就会去做的。我当初固执己见去读书的时候,好多人也是同样一番话。”
“我想让知识和温柔的力量照耀更多人。”
“当然,”宋执梳忽而转向她,眼下蓄着波光潋滟的碎璃,却蕴含着斩钉截铁的力量:“你和他们是不一样,我知道你是在替我考虑,你很漂亮,很自信,很美好,谢谢你,阿意。”
就算徐红杏有再多的不满,听到最后两个温柔得快要化开水的字时,也没什么脾气了。
阿意这两个字,本就缠绵如丝,她这么一叫,动听如和弦。
她别扭地把自己的脸掰了回去,却正好对上了迎上的闽修则的目光。
和刚才看宋执梳的冷清与漠然截然不同
是带着厚沉而浓黑的爆裂死气,那双生得精致而毫无赘意的狭长眼,此刻分分寸寸都如同淬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