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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猗自是猜不到纪览在想什么的。
就连他靠在自己肩头的动作,也因着重逢以来对方一直在对他搂搂抱抱的,没从中品出什么特别的意味来。
“你别缠着先生了。”宁昭回蹙眉道,“先生还要用膳呢。”
纪览却没理他,直接将云子猗抱了起来,直接抱到了桌边,看那椅子似乎有些低,云子猗坐在上面脚上的伤口怕是会碰到地,干脆还将他抱在怀里,让他继续坐在自己身上。
“你这是干什么?”宁昭回见状越发不悦,他虽然也想时时刻刻这样黏在云子猗身上,却也怕对方腻烦,哪想到纪览竟这般无所顾忌了,连吃饭都要抱着。
“先生脚上受了伤。”纪览解释道,“若是让先生自己坐着,伤口碰到了地怎么办?”
宁昭回哑口无言,哪怕想开口争一句他也可以,但纪览已经把云子猗抱在怀里了,自然是不可能放手的,他再说什么也只会让云子猗左右为难,最后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目光却又不住地去找云子猗脚上的伤,果然看见了那一处已经被上过药,包扎好的伤口。
“这是怎么弄的?”宁昭回看见伤口包的严实,还渗出些许药膏来,就知道只怕不是什么小伤口,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云子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弯眸道:“不过是有些不小心罢了。”
宁昭回心急是一回事,却也舍不得对云子猗说什么重话,最终也只是瞪了纪览一眼,暗暗责怪他没能把人照顾好。
亏得先生还第一个来找他。
云子猗原本是半点儿都没将这处伤口放在心上的,却没想到在他们两个眼里,这一道不到半指长的伤口,竟好像他没了半条腿一样,接连几天无论他想去哪里,都被他们抱来抱去的。
活了几千岁的仙君被人当婴孩一般对待,就连云子猗都未免不好意思起来,试着抗议了几次,却都无果。
就连之前他病情最严重时,都不至于这般整天被人抱着。
云子猗到底还是被宁昭回带回了宫里,他本人对此都无所谓,纪览心中虽然不太乐意,却也知道自己府上的环境属实说不上好,他的心情如何,哪里比得上先生过得舒服重要。
不过他在皇宫中也有住处,之前云子猗的身体没有被系统带回系统空间时,他们三人都是在宫里住着的。
毕竟那具身躯是在宫里的密室安放着,就算住在皇宫里诸多不便,可哪怕只是为了能时时去见那具冰凉而毫无声息,不可能给他们分毫回应的躯体,这些不方便也不曾被他们放在心上。
“今日听太医说,先生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了,这两天看着那心疾似乎也没发作过?”宁昭回看着云子猗的气色一日日好了起来,心情也随之越来越好,在云子猗面前永远是笑盈盈的模样。
“确实没有。”云子猗也笑道,他之前被日渐衰弱的心脉折磨了许久,如今身体能好起来当然也是高兴的。
“那……”宁昭回轻轻咬了下唇,一双眸子亮晶晶的,语气却小心翼翼,“先生愿不愿意帮我个忙?”
“什么忙?”云子猗有些讶异,以宁昭回如今的权力地位,竟还有需要他帮忙的事?
宁昭回站起身,在云子猗面前郑重跪下,眼眶似乎又微微泛起红,语气神色却都无比坚定:“先生不在的这些时日,我替先生代管这天下,却早已力不从心,如今先生既已回来了,我自该将这天下大权交还与先生。”
“这是做什么。”云子猗吃了一惊,忙俯身想搀扶他起来。
宁昭回却不肯起身,依旧跪在地上,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你这些年不是都做的很好吗,哪有什么力不从心的。”云子猗只得俯下身,温声劝慰道,“何况你本就是宁家军的首领,打下这天下更多是你的功劳,也该是你登基称帝,如何能说是为我代管。”
“可……若不是我要打这天下,先生那时就不会经受那样的痛苦。”虽然面前人如今已好端端回来了,可当年的梦魇依旧萦绕在宁昭回心头,并未因对方的起死回生消减半分。
那些他看在眼中的,云子猗所遭受的病痛折磨,都被千百倍地反噬回了他身上,每每午夜梦回间,皆是痛不欲生。
宁昭回原以为,他这些罪孽怕是穷尽一生都赎不清了。
竟没想到这命运的百转千回间,竟还肯施舍他们些许怜悯。
云子猗回来了,就这样鲜活而真切地回到了他们身边。
宁昭回自然是想忙不迭地将手中的一切奉上,去讨他些许笑靥,也换得自己半分心安。
“昭回。”云子猗的神色却蓦地郑重起来,“是我编造了那个谎言,骗了你们,若说自责,也该是我才对。”
“怎么会!”宁昭回忙摇头道,“先生怎么会有错,是我们太迟钝了,才让先生独自承受了那样的痛苦。”
“其实我后悔过。”云子猗忽地说道,“最后那些日子里,我很多次想过那个谎言是不是对你们太残忍了,抱歉,到最后我也没能下定决心告诉你们真相。”
他甚少这般将自己心中的感受一一向旁人剖白,因而神色间都透露出一分迷茫来。
宁昭回却被他短短几句话说得心头震动,惊诧不已。
云子猗或许自己都不曾发觉,他这话背后的含义。
他或许依旧更在意天下苍生,只是除却仙君对天下人的垂悯之外,作为“云子猗”,他心中也有了与众不同的人,并对他们产生了一分特别的在乎。
这种在乎或许尚无法与天下人相较,对于以苍生入道的仙君而言,已是质的改变。
为自己的谎言感到愧疚后悔的那一刻,他终于不再是眼中心中皆盛满了天下人的云仙君。
只是云子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