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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宜修的连番操作,温宪和额驸舜安颜强颜欢笑地抱着骨灰盒,唱完儿歌后找了个风水宝地送孩子入土。
温宪听信宜修的话,在骨灰盒旁埋了枚李子。相信只要来年这颗李子生根发芽,那她的孩子不仅会原谅她,下一世还仍旧愿意做她的孩子。
下定决心要养好身子,不能误了孩子投胎,更要给孩子一副好身子骨,让他能下一次能健健康康地看到繁华喧闹的人世间。
背过人,舜安颜朝着宜修连连叩首,多谢她解开夫妻隔阂,宽慰温宪走出伤痛,并郑重表示来日愿为宜修做三件事儿以报此恩。
宜修对眼前人多了份好感。不论其他,就这份担当,远胜上一世狗男人千万倍。
闻言也不矫情,只说以后再谈,让他最近务必照看好温宪,至于宫中谨嫔那儿,同是天涯沦落人,自己会阻拦到位的。
舜安颜当即大喜,连连叩谢。虽然他姑姑是贵妃,但因着四阿哥胤禛的缘故,对上谨嫔总有些气短。四福晋应付她这位姑母多年,能在谨嫔手下一步步坐上四福晋的位子,论手段、论心机肯定不差,又肯替自己和温宪出头,妥妥的好嫂子啊!
第二日,宜修打着宽慰太后的幌子进宫。
先是软声软语地和太后说了温宪的状况,定了定老太太的心神后,又说起温宪一听谨嫔名号就悲痛欲绝,泣不成声……
老太太直骂谨嫔黑心肝,厉声吩咐身边的嬷嬷,以后不许在慈宁宫提及谨嫔,更不允许十四阿哥进来请安,让人在外面行礼磕头就当问安了。
太后内心有一杆秤,胤祺和温宪是她跟前养大的,比起其他皇子公主自然更重要,但不能越过太子;同样,二人再好也比不上科尔沁、比不上满蒙和睦。
不牵涉朝堂,不涉及皇子婚事,不连累满蒙关系,太后能对二人掏心掏肺,哪怕被人诟病不慈也没关系。
之前,她会为了温宪,向皇帝开口解乌雅氏的足;如今,也会为了温宪,恨屋及乌,累及十四阿哥胤禵。
太后能被康熙这位帝王所敬重、真心孝顺,正因太后有分寸,懂厉害,从来不逾越。
宜修明白这一点,才会去温宪面前充好人,又是宽慰又是教导。温宪好起来,不仅是太后、康熙乐意见的,也能给乌雅氏致命一击。
太后的喜好,也许不是康熙的喜好,可太后的态度、偏向,必是康熙要在意的。
果然,上午宜修进宫向太后说了温宪的情况,下午十四胤禵就被康熙从西巡名单中移除。
第二日,宜修又给敏妃、静妃、通嫔传信。让几人自由发挥,去谨嫔乌雅氏那儿好生刺激一番,务必要激得乌雅氏,在明知道自己活着会连累十四的情况下,不敢寻死、不敢腻活,更不敢冒头。
敏妃和静妃越是羡慕温宪能留京择婿,越是恨乌雅氏之前逼迫温宪进宫的行径。一收到消息,便各自联络了荣妃、宜妃,以妃位的名义和地位,在贵妃、惠妃的默认,太子妃的协助下,断了碎玉轩的日常供奉,浣衣局、司造局等如何敢违背。
一连五日,碎玉轩滴水粒米未进,人也不许出来。乌雅氏和唯一伺候的宫女竹息,饿得连碎玉轩内花草都啃了一遍,人还是瘦了一圈。
这惨状,自然瞒不住康熙。
起初,康熙面子上挂不住,好歹是紫禁城的宫妃,居然饿到啃花草充饥……
转念想起被她欺压的老四,在江南拼死拼活地给自己追讨银子,被她诓骗的女儿失了孩子,刚刚才振作起来。
终究没说什么,既没有责备贵妃、敏妃等,也没有援助乌雅氏。
贵妃及五妃如此,就连太子妃也阳奉阴违,私底下如此行事,康熙固然心里不太舒服。然而,受苦受难的是让他被大表弟揭老底的乌雅氏,这……可以原谅。
之前关于温宪的事儿,让皇室公主名声有损,她们生气要折腾乌雅氏,也是应该的。
康熙索性让梁九功传话,留乌雅氏一命即可,总不能真让给他生儿育女的宫妃,活活饿死,那……多难看!
敏妃、静妃知晓康熙的底线后,行事便有了分寸。隔三天让人送一顿饭,饿不死,但也别想吃饱。
又吩咐内务府,日日更换碎玉轩内的盆栽、花草等,就是不许上糕点、茶点等。当然,茶水还是上的,就是跟洗澡水一样,不多不少,刚刚够一个人用,看她们主仆是不是还能一如既往和睦。
荣妃、宜妃、惠妃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没少让人在阿哥所私下讨论乌雅氏的惨状,什么吃不饱穿不暖,又天天蓬头垢面的……
听的十四胤禵恨不得,掐死那些碎嘴的奴才。然而,如今不是他做四妃之子,被皇阿玛偏爱“老儿子”的时候。
养母敏妃面子功夫做的非常到位,隔三差五请十四胤禵回永和宫吃饭,给他做新衣服、交代他要好好用功……问题是上的菜没有一样是他喜欢的,备的茶点也是十三爱吃的。自己喜欢的那是一样都没有,衣服也是一样,颜色、款式都不符合他眼光。
但他不能拒绝,更不能更改——内务府有严格要求,要改衣服得给钱。他往日被乌雅氏照顾的太好,压根没操心过这些,真临到头遇上这些事儿,那是要多尴尬有多局促。
一则他没钱,乌雅氏一族都被抄没,他相当于失去母族,额娘又被圈禁,养母又嫉恨额娘之前对十三的冷待,压根不肯正眼看他,如今他活的比之前胤禛在永和宫更憋屈!
二则胤禛那时还有敏妃暗地接济一二,有太子二哥时不时的帮衬,他呢?啥也没有。他年岁上跟老大、老五、老八这三波在上书房学习的阿哥们差得远,唯一熟悉的是被自己额娘冷待过的十三胤祥。
现在,胤祥被胤禛照顾的不错,不仅在朝堂上做了好几件事儿,还一起去了江南查案;婚事也因宜修提醒,定了兆佳氏,不高不低,很是合康熙的眼,没少被康熙夸赞。
与之相比,原先备受宠爱的十四,在敏妃悄无声息的打压下逐渐“泯于众人”。近日又被康熙以及太后迁怒,压根没了之前四妃之子的傲娇。更关键的是,他“老儿子”的地位,逐渐被密贵人的十八阿哥胤祄所取代。
乌雅氏、胤禵在后妃的围攻下苦不堪言,却无处可申诉。
胤禵不是没在康熙面前侧面透露过敏妃的做法,也不是没揭露过奴才们的怠慢,康熙对此却不屑一顾,没有责骂,没有关怀,更没有表态。
胤禵才发现,他以为的皇阿玛对他是喜欢、是偏爱的,实际上,他和其他阿哥一样,都是皇阿玛的臣子、奴才,没啥区别。
他的遭遇,康熙是心知肚明的,可就像他以往不在乎老四曾经被乌雅氏嫌弃一样,如今也不在乎胤禵的处境。
年少多磨砺,康熙看来是好事儿,还曾明里暗里拿老四举例,对十四来说,无疑是杀人诛心。
乌雅氏因着身心备受煎熬,曾想过一死了之,除了不连累十四以外,给下手的宫妃们泼脏水,连遗书都写好了,内容上没少责备老四这个白眼狼,企图将老四夫妻也拉下水。
一旦付诸行动,在孝道的压制下,胤禛、宜修绝对要背负‘不孝’的骂名。然则,在后宫没有不透风的墙,乌雅氏刚写完遗书,就被来碎玉轩探望故人的敏妃打断。
敏妃踏着月光而来,拿起乌雅氏好不容易写成的遗书,随手一撕,轻笑道:“曾经高高在上的德妃,如今要用命给十四铺路,给敌人泼脏水,给大儿子蒙上不孝之名,真是可笑又可悲!”
饿得发晕的乌雅氏,强打精神想要维护在旧敌面前维护体面,奈何实在没有力气,指着人说不出话,眼神却是不屑:堂堂帝王妃子,居然向儿媳辈的人投诚,甘心做走狗,脸面呢?
“别白费力气了,我受人之托没错,但亦心甘情愿。”
弯下身,与乌雅氏对视,敏妃坦然一笑,讥讽道:“是我,在皇上面前暗示你不配为人母,私底下没少冷遇四阿哥;是我,一点点拔除你在宫中的人脉,舒妃是我拉下来的;是我,让十四现在活的还不如当年永和宫的四阿哥……这两年多,你所经历的一切,我没少掺和!”
乌雅氏闻言如坠地狱,没想到宜修一开始就知道她和觉罗氏的谋划,怪不得,怪不得,她当初能豁出一切……
“乌雅·成壁,在这儿饱受折磨的活下去吧!”敏妃欣赏够了故人这副狼狈样,施施然离去前,放下话:“你活着,十四就活着,你死了,十四的安危,呵呵!”
乌雅氏因着这句话,不得不在煎熬中活着,如丧家之犬般找吃的,如乞丐般跟竹息抢夺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