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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予生放下手中的空杯,拿起祈安面前的水壶为自己又满上一杯,接而看着杯中波澜,指尖摩挲着杯口。
自下界已许久,却始终没有勇气回折风山看看。
此前还能借口不知道怎么面对师姐,而如今却被推搡着上前。
“抑制辛冠花才是最重要的。”扶予生道。
接而将手中茶水饮尽,“我想办法去取。”
奕庙言谢。
扶予生心中却为听云玉到底在谁手里犯了难。
如今折风山当家的是那赘婿姐夫,但论折风山的传人却应当是谷青。
祈安适时开了口:“我曾在你腰间见过一枚玉佩,灵气充沛,置而生泽,只是不知是否是那传言中的听云玉。”
扶予生一时不知如何回复,自己并没有那些记忆,又如何知晓自己佩戴过的玉佩是否是那听云玉。
祈安却接着说:“你既曾是折风山上的尊主,这听云玉合该是曾入过你手的,你飞升前将那听云玉托付于谁,难道就不知道?”
扶予生语塞,这确实无法知道,却又不好言明自己没有记忆的事。
“四百多年过去,听云玉是否交之他人也无从得知,只好去折风山上探听了。”
祈安道:“想来是师尊记不得那些个小事,区区一块传代的物件,哪里值得师尊挂念去处。”
扶予生一时有些分不清祈安到底说的是人还是玉,只觉得祈安句句都让人招架不住。
索性倏得站了起来,整理了一番衣袖,向奕庙抱拳屈腰。
扶予生道:“我便不浪费时间,现在就去折风山上先探听一番,取玉之事从长计议。”
说罢便要走,祈安倏得也站了起来,正要开口,便被扶予生打断。
“我既已飞升,便不好再以曾经的名头去干涉下界,此行虽说是取,但可能是夺、是骗、是抢甚至是偷。”
“如此有损威严之事,还是让予生一人来做便好,少君可去寻其他的物件。”
祈安见其直接戳破拒绝让自己一道,不由心气起来,侧目瞥了扶予生一眼,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扶予生浅笑说道:“予生先行离去。”言罢跨门而出。
出了门的扶予生敛去此前的笑意,此时眉头紧锁,闷头往前走去,心中所思无法得以疏解,头间一阵晕眩。
弱梦之中的场景历历在目,折风山上的每一处都曾溅过弟子的血肉。
明明只是槐花树下的一晌小憩,醒来时被告知四百年岁月飘散。
自己成了薄情寡义之辈、疼爱自己的师父成了灭城的恶人、亲友族人尽数死于师父之手、柳世师兄被虐杀于堂前、谷青师姐受之牵连被自己轻言羞辱。
扶予生此前尚能欺骗自己,或许那只是梦,或许那只是自己误入其他仙家的记忆,又或许现在的飞升梦也只是一场梦。
自己其实还躺在槐花树下,等着师姐喊着入饭食。
扶予生胸口的压抑直让他喘不上气来,脚步沉重如坠千斤。
弱梦中的场景再度在他的脑海中清晰上演,那倾洒在房门前的弟子的鲜血,仿佛真的如潮水般猛地泼在了他的脸上,瞬间遮住了他的视线,让他眼前一片猩红。
不知不觉间,他的额头已渐渐泛起一层薄汗,耳中也开始传来阵阵鸣响,那晕眩感不断加重,让他的脑袋变得昏沉无比。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天旋地转起来,他就那样摇摇晃晃地站在原地,努力对抗着这股几乎要将他吞噬的不适感。
眼前刹那的黑暗,将扶予生撞了个满怀,这一撞直将扶予生从弱梦记忆中强拉了出来。
弱梦画面散尽,扶予生身体失力的往后倒去,一只大手伸来。
扶予生随着身体渐渐倾倒的趋势而缓缓抬起头来,眼中那原本的鲜红之色已然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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