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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阳光灿烂,萧立然扶额坐起,昨晚的酒喝的太多;但久经沙场的他,这点酒还不至于让他犯糊涂;这么多年镇守北境,带兵厮杀,又见惯生死;他还不记得能有什么人,什么事儿,让他牵肠挂肚?可那个女子却成了例外…
记得当时她给他包扎伤口,自己起先并没什么感觉,一门心思的想着是谁要刺杀自己?刚从北疆战场回京都,水土还没缓过来,便遇到这么周密的刺杀;关键是他的随身护卫全部被调开,连暗卫都被牵制住了,这些没有内鬼的配合,他认为绝对无法完成!
她一个伤口接一个伤口的小心处理,他忍着性子没把她推开,后来她居然说可要告知家人来接他?给他的第一感觉便是此女必有所图!于是在心底暗下想法,一会儿将她一掌击毙了事!
可就在他抬头看向她的时候,四目相接,她真诚的眼神,纯净的脸庞,一尘不染的目光,将所有的怀疑打得烟消云散。他收回自己狠戾的杀气,不敢看她;她却不再言语,只低头撕裙子,继续给他包扎伤口。她的手法很轻柔,又很舒服;萧立然觉得身上不再疼了,沒有了焦躁,心里莫名的有股暖流经过…
萧立然洗漱完毕,吃过早饭匆匆离开府门,外面碧落祥云,扶摇拂面,却压不住他内心的躁动。护卫们远远坠着,不敢进前,连最受宠的护卫随一都感受到主子情绪的跌宕,易怒烦躁,发呆傻笑,总之喜怒无常,让人害怕!
只见他沿街步行,朝往城门方向,途中左顾右盼,还不时停下脚步。
“爷,您想买什么?”随一上前殷勤询问道。
“不买!”萧立然冷言道;扭头甩开被风吹下的一丝鬓发,望着沿街走过的人群,总不见那一抹淡绿丝裙,心中倍感失落!
他倔强的仰起头,继续漫无目的的前行,已经走了一上午。
起初只是几个妇人,感觉他射来的目光后,惊讶中透着欢喜,接着就是被他忽略、遗忘…
快走到城门时,发现凭空多出许多姑娘,还有好几个被丫鬟簇拥的大家闺秀…
这使本就不宽的街道,越发的拥挤、热闹起来…
护卫们渐次紧张、警觉,生怕跟丢了自家的主子,加之前几天刺杀的事情还惊魂未定,可不敢再来一次了!连暗卫都沉不住气,险些于当街现身!
扶光娇照,有些炙热,确定不会遇到她的萧立然拖着疲惫的身心,抬腿进了云聚楼。
不顾身后跟着一群痴笑的女人们,径直上了三楼,寻张临窗的桌子,无聊的坐下;尤不死心,望向窗外,试图再看见那张严肃却显稚嫩的小脸,还有那双像鹿儿一样清澈的眼睛!
这一望不要紧,只见满眼的莺莺燕燕拥在楼前,正翘足引颈向楼里张望,护卫们并排着将她们拦在门口。
萧立然顿觉头晕脑胀,忙扭转过身,后悔今天的无脑行为,愚蠢至极!
“爷,您万福!今儿个想吃点什么?”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伙计,已摆上香茶,一脸谄媚道。
“一壶好酒,其他的看着来!”萧立然简短应答,一抬头,望见斜对桌有几个青年才俊;似有眼熟,好像是宫里殿前侍卫,前几天进宫面圣时见过。
“好咧,一壶好酒!”伙计欢快的吆喝着。
此时,背墙向窗的一位少年无意瞟过眼神,先是一愣,接着立刻起身,引着同桌的兄弟们一起望向窗口。
哗啦一声,齐刷起立,小步趋身来到窗前,整一拱手道:“见过二殿下!殿下万福!”
萧立然懒懒的抬了下手,本想示意他们回座,突然间发现最右侧,站着的是六皇子的伴读肖博!就是他,那天晚上和她说话来着,听说还相视而笑!
“二殿下?怎么不叫王爷?”萧立然沉下脸,用手指着肖博道:“没记错的话,你是侍卫长吧,你就是这么带队的?”
只见肖博再次拱手道:“回禀二殿下,您刚从北疆归来,为国镇守边境,受万民爱戴,听说皇上封您为安国王爷,举国皆庆!但封文还未下发,吾等不敢造次,还望殿下谅解!”
“果然好口才,退下吧!”萧立然咬着后槽牙,故作轻松的笑道。
眼前这个男人不卑不亢,容颜俊美,身形健硕,头脑清晰,又口齿伶俐,让人不免心生嫉妒;难怪那丫头对他笑语连连,萧立然不觉已在心中记恨上了。
一杯酒下肚,萧立然感觉舒服了许多。不明白自己泰山压顶都纹丝不乱的性子,怎么就被一个小丫头搞得失了分寸?闲逛了一天不说,居然去为难一个后生,这还是威震八方,摄服他国的擎天玉柱,萧大将军吗?
第二杯酒下肚,想着想着居然被自己气笑了,一个府里都不受宠的丫头,也值得自己放在心上?
第三杯酒饮尽,反倒释然,一个响指示意护卫随一结账,便起身大步离开。
经过侍卫那桌时,几人又齐刷起立,拱手道:“恭送二殿下!”
萧立然止住脚步,看了看肖博,笑道:“侍卫长年轻有为,又饱读诗书,可愿去军中历练?”
“多谢殿下,卑职是家中独子,恐父辈不允!虽有心驰骋疆场,报效国家,奈何三世单传,身不由己!”肖博不紧不慢轻声回道。
萧立然仰头大笑道:“好一个三世单传!很好!”转头看向护卫随一道:“把这桌的酒钱一并结了。”
“多谢殿下!”侍卫们齐声回礼道。
萧立然一摆手,径直下了楼,没走前门,在护卫们的引导下,从后门出了酒楼;迎面有人牵过马匹,主仆几人攀登上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