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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桑枝这样说，薄叙坐到床边，用手中拿着的干毛巾擦着湿发，手机被立着靠在床头柜上。p> 他唇角轻动，似是无奈笑了一声：“她要是怕我，就不用天天请家长了。”p> 桑枝看着像是趴在床上，胸下面垫着枕头，一手杵着下巴，一手拿着手机与薄叙视频。p> 她不由得想到自己以前干过的事，说道：“初高中的时候我最怕的就是去教务处，那会儿我也经常被请家长。我现在有点理解我妈当时的感受了。”p> “不过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都是你管你妹妹，被请家长也是联系你。”p> 薄叙解释：“我爸工作比较忙，抽不开身。我妹妹事多，我不想让我妈操心，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我来管妹妹。可能我妈现在都还不知道薄一璇在学校被请过家长。”p> “原来是这样……”桑枝理解了，马上问薄叙：“对了，你什么时候的飞机呀，后天吗？”p> “后天下午的飞机。到海城大概是傍晚。”p> “后天正好是周末，我休息，我去机场接你。”p> 薄叙下意识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去机场一趟也挺远，可心却由不得理智。p> 他的心，更想快一步看到桑枝。p> 于是，他稍作停顿，应下来：“好。”p> 手机视频里的桑枝立刻露出一个璨烂的笑。p> 真好，讨厌的出差终于要结束了。p> 最讨厌出差，最讨厌异地。p> 这半个多月来，他们每天晚上都会视频。p> 可是越是通过手机才能看到对方，她就越觉得他们之间好遥远。p> 桑枝等啊等，可算是等到薄叙回来了。p> 两个人相互看着视频里的对方，好像视线在交错，有一小会儿，他们都没说话。p> 薄叙的手指抓着干燥的毛巾缓慢擦拭头顶，发丝上的湿漉被毛巾带走，不知是想到什么，眉眼之间露出半分犹豫，像是迟疑不决。
几个小时前，薄叙收到一个消息。p> 大学时候没有解散的那个地标项目群的群聊，本来已经寂静许久，今天突然热闹了起来。p> 师兄师姐们在讨论早上梁沉朋友圈发的讣告。p> 薄叙心想，也许他要告诉桑枝这个消息。p> 可是他又有私心，不想让桑枝知道。p> 欲言又止之后，他最后选择不说，不着痕迹地藏起犹豫。p> 桑枝没看出什么，反而在想着另外一件事。p> 她也是犹豫的表情，酝酿好久，小心向薄叙试探：“我今天和你妹妹交换了联系方式，原来她用的是你的旧号码。”p> 薄叙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应着声点头：“是的，她未成年，又想玩手机，我就把我高中用的那个手机给她了。”p> “你还给她设置了拒接陌生来电？”p> “嗯，当时她才十岁，太小了，我不放心。今年换新手机的时候我也这样给她设置了，但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偷偷改了设置。”p> “那这样设置了，陌生号码的短信是不是也会收不到？”p> “应该是。”p> 薄叙回答着，没觉察出桑枝话里的意思，只是眉心微动，觉得奇怪：“你对这个设置很好奇？”p> “好奇啊，因为这样的设置，也许会让人错过一些可能比较重要的信息。”p> 桑枝悄悄把“可能比较重要”几个字加重，然后意有所指地说：“要是错过了，那不是就很可惜了嘛。”p> 薄叙好像终于觉察出桑枝话里有话，眸光微敛，细细思考了一下。p> “错过重要的信息，确实会可惜。”他直接问，“你铺垫了这么多，准备说什么？”p> ……还真是聪明。p> 桑枝见薄叙已经听出她在铺垫了，干脆就直接坦白：p> “也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四年前在江市的时候，你给我的手机号码被我放在外套口袋里，跟外套一起进了洗衣机。我下了飞机回到家才发现那张便利贴已经变成碎末。”
桑枝其实也有点不确定薄叙是否介意这个事，对于她来说，她介意，所以她要为自己解释一下。p> “后来我找我朋友去问了你的联系方式，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我跟你报平安，但是我是真的给你发了消息的。不过你没回复。我想，或许我发给的就是你给你妹妹用的那个旧号码——”p> 桑枝解释着当时发生的事，发觉手机长方形的框框里，薄叙好似卡住一般，定着没动。p> 她把手机拿近，眼睛仔细凑过屏幕去看，会发觉他那边并没有卡住。p> 他漆黑的眼眸沉下来，微光浮动，似是酝酿着某种情绪。p> 须臾之后，他出声：“你给我发过短信吗？”p> 是一种不确信的，不敢置信的，又隐约带有几分颤动的语气。p> 桑枝抿抿唇，点头：“嗯，发过。”p> 随后声音小下来：“我们不是说好了下飞机和回到家之后要报平安嘛。”p> 很忽然的，那个暴雨春日里雨水潮涌的晦涩仿佛重新一下涌上薄叙心头，胸腔满是涩意。p> 喉结滚动，他暗自喃喃般说：“我以为，你没有发。”p> 当时他以为桑枝不愿再联系，所以就没有给他打电话，也没有发短信。p> 可是原来，她有发短信——p> “我有的，我真的发了，我发誓！”p> 桑枝不想被误会成一个不讲信用的人，忙不迭地说：“我当时答应你了，肯定会做到，就是没想到那么刚好，我找朋友问来的号码你已经不用了。”p> 薄叙看着手机那头的桑枝这么着急的表情，眼睫眨动，掩去眼眶内的干涩，抿动唇角，先安抚她：“我相信，我相信你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