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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卿今儿怎么来梨园了?”皇帝问道。
唐锡应为讨皇帝欢心,除了时常到民间搜些戏曲进宫给皇帝欣赏外,也时常到梨园给皇帝排戏。唐锡应算是梨园的熟客了,不过这是以前的事,近年来,因听过的戏太多,没有新意,听来听去都是这些,没趣得紧,他不再给皇帝推荐戏曲,也甚少往梨园来。
唐锡应心疼地看着皇帝,眼内饱含泪水,“今年暑热得厉害,陛下您吃睡都不香,龙体都瘦了。臣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夜夜不能眠,恨不能为君分忧,恨不能替君受苦。好不容易见天凉了,陛下胃口转好,身子也转好,臣稍稍放心些,便想导个戏,让陛下开怀。臣,不能替君分忧,只能讨君心一悦。臣,无能哪!臣,有愧陛下隆恩!”
皇帝听了动容,拍了拍唐锡应的手,说:“爱卿用心良苦,朕都知晓。满朝文武,唯爱卿最忠心于朕。”
“陛下!”唐锡应感动得难以自抑,几次哽咽不能出声。“陛下……知道臣的心……臣、臣再苦……再累,心里都是高兴的,开心的……”
说到最后,唐锡应激动掩袖而泣。
“怎么又哭了?好歹也是一部尚书,让外头的文武百官瞧见,你脸面往哪里搁?”
“他们怎么想,是他们的事,臣心里只想着陛下。如今知道陛下明白臣的忠心,臣真情流露,别人爱笑就让他们笑去吧,只要陛下不笑话臣就行。”
“朕笑话你做什么。你给朕说说,这是什么戏?”皇帝指了指跪了一地的“仙姝”们。
唐锡应抹干眼泪,说:“臣无意间得到一本前朝话本,内容怪诞离奇,读之又如身临其境,疑似真人的一生。可臣查遍前朝历史人物,又不曾听闻过此人的事迹,实在怪哉。”
唐锡应把《红楼梦》的小说略说一遍,说的,自然不是原著的《红楼梦》,而是经他润色之后的《红楼梦》。
或者说是,魔改版《红楼梦》。
原著《红楼梦》着笔多在金陵十二钗,书写女子的悲惨命运。
而魔改版《红楼梦》主要着笔在主角贾宝玉的前生今生,书写一位在天界的仙主故事。仙主是女娲神石所化,住在离恨天的太虚幻境里,他炼化的仙露能点化草木成仙。
人有生死,仙有劫数。
仙主为了应对天人九衰之劫,要下凡历劫。
受他点化成仙的一株仙草,为还仙主的灌溉之情,也跟着下凡了。
“他是甘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他既下世为人,我也去下世为人。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偿还得过他了。”唐锡应把原著的这一段说了出来。
“好个痴情女子。” 皇帝心生感动,他这一生喜欢过的女子不计其数,不知道是否也有这么一位对他用情至深的女子?
唐锡应也感叹道:“臣读来,也为此至情至性的女子所感动。之后凡世一生,那女子为了仙主,泪尽而亡,实在是感天动地呐。”
“你现在排的这一出就是仙主在天界的戏?”皇帝问。
唐锡应答道:“这已是仙主下凡后,名为贾宝玉,他神魂受指引回了一趟太虚幻境的戏。也就是,梦回天界,故地重游。”
“梦回天界……”皇帝喃喃自语,透着无尽的向往与渴望。“如宝似玉,衔玉而生,也只有仙人才有此等传奇。”
唐锡应笑道:“人有三六九等,仙亦有三六九等,他仅能投生在公府之家,可见仙主的神格也不算太高。”
这话极大地取悦了皇帝,贵为仙主,却只能投生在公府之家,而他投生在皇家,又成为一国之君——若有仙界,若有神仙,他岂不是也是天界一等一的仙君?或者仙帝?
皇帝开怀大笑,一指着地上跪着的贾宝玉饰演者,说:“抬起头来,让朕瞧瞧你是怎样的如宝似玉。”
冯令诚惶诚恐地抬起头来,眼睛不敢直视龙颜,只敢战战兢兢地望着地上。
“嘶——”皇帝乍一看一张老脸,惊得往后倒,“这哪是块宝玉,分明就是块老帮菜。爱卿,天下戏子何其多,怎么选了这么块老帮菜演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