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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冲到爹面前,猛地撕开他的衣袖,指着上面的咬痕,泣不成声:‘龙郎,你忘了这咬痕吗?忘了我们为孩子亡命天涯的日子吗?忘了因他我们才得以重返龙堡吗?如今你身为堡主,难道就忘了这一切?’”
张秦抹去眼角的泪水,感慨道:“哎,我老秦当年为何要外出贩盐,未能在龙堡为老爷夫人分忧,实乃我之过也!”
张欢抬头,续道:“我从未见爹落泪,但那日他却哭了。他跪在娘面前,轻抚她的秀发,温柔地说:‘竹儿,我又何尝不想救欢儿。我愿以命相换,只为他能安乐。但你也清楚,祖训规定,那件圣物非堡内长老去世不得取出以测地气。自阳明祖师以来,百年间无一堡主违背誓言。还记得吗?上次你偷取那圣物,引来多少祸患?’”
张秦望着张欢,答道:“老朽虽在龙堡多年,却从未亲眼见过那龙堡圣物。”
张欢侧头,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滴,低语:“娘伏地痛哭,口中反复念叨:‘龙郎,是我蒙竹连累了你,连累了孩子。但你怎能因一条祖训就放弃孩子的生命?你可想过,若欢儿有恙,便是抗旨不遵!心宗与理宗的恩怨将再起,那时你不仅是龙堡的罪人,更是全天下的孔门弟子的罪人。’”
“夫人言之有理。”张秦点头赞同。
“嗯。”张欢也点点头,“爹被娘的话震慑,他呆呆望着房梁,良久,低声道:‘此事我一人做不得主,明日我将在祠堂前设祭坛,若祖先有灵,必会给予指引。’”
“会有什么指引?”张秦目光灼灼,紧盯着张欢。
“娘那时也如你现在这般望着爹。你知道吗?娘沉默片刻后,突然抓住爹的胳膊,喊道:‘龙郎,你在骗我,不会有指引的。我们的欢儿,怕是难逃一劫了。’爹任由娘摇晃,他深情地望着娘,轻声道:‘蒙竹,这么多年,我何时骗过你?我向你保证——’”
“不管祖宗有没有给指示,孩子总会有救的。”娘一脸不敢相信地问:“真的吗?”爹坚定地点了点头。
“老爷您有什么办法呢?”
“哎。”张欢叹了口气,说:“娘一直追着问爹,他会用什么办法,但爹就是不肯说。等喝完一杯茶的时间,爹扶起娘,说:‘快起来吧,别让孩子听见了。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孩子他二叔商量。你赶紧去准备欢儿的婚礼吧!’”
“然后呢?”
张欢起身,走到墙边,沉声道:“第二天一早,爹准备了祭祀用的三牲,在祠堂前搭起了祭坛,跪在那儿不停地祈祷。”
张秦瞪大眼睛问:“真的有神的指示吗?”
“爹从早上一直跪到下午,整个人在烈日下几乎虚脱,但祭坛周围除了偶尔吹过的微风,什么都没有。”
“那怎么办呢?”
“娘从没像那天那样担心过,她也开始跟着爹跪在祭坛前。但到了下午某个时刻,她突然想到什么,像疯了一样从地上爬起来,拼命往外跑。”张欢眉头紧锁。
“夫人想到了什么?”
“那时我也和爹娘一起跪在祭坛前。娘走时,爹给我使了个眼色。我马上追了出去。我在龙堡里转了半天也没找到娘,正不知所措时,看见在一旁唉声叹气的二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秦瞪大了眼。
“我缠着二叔不放,他才告诉我,原来爹昨天找他是为了那件事。”张欢握拳,重重地敲了下墙。
“什么事?”张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张欢苦涩地说:“爹想让二叔答应成为龙堡的新堡主。”
“为什么?”张秦不解地看着张欢,过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惊叫道:“老爷是要寻死!因为堡里只要有长老去世,那件东西就会被拿出来。老爷昨天一定是去安排后事的,所谓的祭坛、指示,都是为了安慰娘的。”
“是的。”张欢轻轻点头,两行热泪滑落。
“之后呢?”
“我当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急忙冲进娘的房间,踢开门的瞬间,手脚都凉了。”
“怎么了?”张秦的手微微颤抖。
张欢泪如泉涌,用力拍打着地面,哭诉:“我看见娘用三尺白绫挂在房梁上。”
“怎么会这样?”
张欢叹了口气,继续说:“我见娘上吊,连忙把她抱下来。幸好及时,娘总算缓了过来。”
“好。”张秦轻拍胸口,“少爷见笑了,虽然事情过去了,但我还是忍不住为夫人担心。”
“娘和爹感情深厚,她不想爹死,就只有自己死。她死了,也能请出那件东西。”张欢摇头。
“那后来呢?”
“娘刚回过神,就喊:‘欢儿,快去祭坛……快去祭坛。酉时快结束了,你爹要寻死了。’”
“这可怎么办?”张秦紧张地握紧拳头。
“我抱着娘,疯了一样往祭坛跑,当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我跑到祭坛时,最后一炷香也燃尽了,爹向我们挥手,转身朝家庙前的石狮子撞去。”
“这……”张秦惊恐地张大嘴。
“我来不及阻止爹,就大喊:‘有神示了!祖宗有神示了!’”
“真的有指示吗?”张秦眼巴巴地看着张欢。
“哪有什么指示。”张欢苦笑,“都是我瞎喊的。”
“那老爷呢?”
“爹知道我爱胡闹,所以头也不回地撞向石狮。”
“这下怎么办?”
张欢抬头望向远山,轻声说:“娘当场晕倒,但这时天空突然巨响,一道闪电劈在家庙里。恍惚间我看到琉璃般的佛光,家庙里蓝光大盛,就像初升的皓月,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多亏这道闪电,爹才保住命!”张欢轻声回答,“祖宗的神示出现了,那蓝光是龙堡神器发出的。”
“肯定是老爷夫人感动了上天,才有指示。”张秦双手合十,跪下虔诚祈祷。
“感动上天有何用?”张欢苦笑,“老天虽善,但这世上却有无数贪婪狠毒之人。”
“少爷这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