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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解元何来侥幸之说？少爷自幼便聪颖过人，咱们龙家世代文风鼎盛，二十年前，老爷亲自踏入殿试考场，一举夺得榜眼之位，荣耀家族。”张欢说到这里，语气中不无自豪。
他稍作停顿，继续说道：“老秦叔，您或许不知，儒家学问流传至明朝，分化为两大流派。一派遵循朱熹与程颐的理学之道，强调维护天理，克己复礼，此为‘理宗’；另一派则尊崇陆九渊与王阳明的心学思想，主张人心本无善恶之分，谓之‘心宗’。这两派学说多年以来，明争暗斗未曾停歇，近年来更是剑拔弩张，局势紧张。”
张秦闻言，轻轻颔首，沉声道：“此事略有耳闻，只是如今理宗声势浩大，心宗除却龙岗书院，仅剩天泉书院仍在坚守阵地。”
张欢轻叹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龙堡矗立于龙岗之上，百年前，大儒王阳明于此地悟道，成就一番伟业。家父作为心宗的佼佼者，目睹理宗与心宗之争日益激烈，忧心其扰乱国之根本，令奸佞之辈有机可乘。因此，在我高中解元之后，他便寻访昔日同窗，现今的工部尚书——水万山大人。”
“哦！”张秦眉毛一挑，显得颇为意外，“竟是水大人。水万山与老爷同为科举同年，老爷居次席，水大人则为探花，而那年的状元则是端木公子，三人并称为‘万历三杰’，一时传为佳话。”
张欢再次叹气，语调沉重：“水大人身为理宗的领军人物，同时又是浙党之首，他同样渴望平息两派纷争，故与家父密议多日，最终决定以联姻的方式寻求和平。”
“哎！”张秦感慨万千，“这原是一桩美事！水小姐出身显赫，其父为当朝尚书，表姑深受先帝宠爱，甚至与公主交好。若非如此，龙堡与水家结亲，怎会有今日之局。”
“水家权势滔天，亦非全然利好。”张欢摇头道，“正是因水家在朝中权柄甚重，我的婚事才由先帝亲赐，龙堡那日的喜庆，几乎震动了整个京城。若非宾客盈门，或许后续的变故便能避免。”
“世事难料，谁能预知未来？”张秦摆手道，“但我听闻水大人的千金水千恒，虽美貌倾城，却喜好武艺，性情刁蛮，无人能驾驭。少爷若真娶了她，恐怕日子不会好过。”
“美不美我无从知晓，但她确曾使我命悬一线。”
“咦？你未曾见过她的模样？”张秦惊讶不已。
张欢默默点头：“的确，直至大婚之前，我从未有幸得见其面，就连婚礼上，当我颤抖着双手掀开她的红盖头时……”言至此处，张欢的声音渐渐低沉，那段痛苦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张秦满脸疑惑。
“定亲不久，正当龙堡沉浸在筹备婚礼的喜悦之中，一名神秘来客打破了这份宁静。”张欢用力挥动手臂，试图驱散心中那份压抑已久的愤怒。
“莫非是赵影儿那个家伙？”张秦一掌拍在桌面上，霍然起身。
张欢点头确认：“正是。婚期前一个月，赵影儿不请自来，彼时他已年近六旬，须发斑白，手持拜帖求见家父。家父初时不识此人，本欲将其打发，却在拜帖上发现他对阳明祖师的《传习录》提出了质疑，家父不忍祖师名誉受损，便将他迎入龙堡。”
张秦愤慨道：“竟敢公然诋毁阳明祖师，实在过分！”
“赵影儿入堡后，家父与他闭门深谈，连续三日三夜未有中断。然而，到了第四日清晨，却发生了令人匪夷所思之事。”
“是老爷说服了他，还是那神秘人占了上风？”张秦急切问道。
“都不是。”张欢摆手道，“那一日，他们手挽手，笑颜相对地步出房门。家父感叹，半生浮沉，终得一知己，畅快淋漓。”
张秦疑惑不解：“这究竟是为何？”
“后来我才得知，起初二人针锋相对，但随着交谈深入，竟渐生默契。家父这才意识到，赵影儿并非凡夫俗子，而是一名深藏不露的道士，其道家学说与儒家心宗有着诸多共通之处。”
“老爷能遇知音，也算是一桩幸事。”
“幸事？”张欢苦笑，“若真是如此，该有多好。”
“关于赵影儿，我也略有耳闻。”张秦接道，“他先是博取老爷的信任，随后便开始露出真面目。”
“恰恰相反。”张欢反驳，“他首先做了一件善事。”
“他救了谁？”张秦追问。
张欢轻声回答：“他救了我娘。”
“这又是何故？”张秦愈发困惑。
“老秦叔，你应记得，娘亲自诞下我后，身体便一直欠佳，每至酷寒或酷暑，全身关节便如火灼般疼痛。遍访名医，却始终未能根治。”
“嗯。”张秦点头表示理解。
“我那时虽未显现火毒症状，但见娘亲受苦，心中亦是煎熬。”
张秦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张欢的右臂上，满是忧虑。
“家父与赵影儿一见如故，便邀他留下，一同见证我的婚礼。”
“哎！老爷此举，却是引狼入室。”张秦叹息连连。
“那年夏日，娘亲的热毒症再次发作，龙堡上下一片愁云惨淡。正当众人束手无策之际，赵影儿向家父保证，他有法子治愈娘亲。”
“什么法子？”张秦紧张地询问，“那么多名医束手无策，他有何神通？又有何目的？”
“赵影儿言，娘亲之病源于地气侵扰！家父闻此言，对赵影儿刮目相看。随后，赵影儿提出一套奇异的理论。”
“何种理论？”张秦追问。
“赵影儿说，人体如同一个小宇宙，经脉如同山川河流，若经络中存有毒素，就如同山川间有邪气地穴，久而久之，不仅自身受损，还会累及家人。”
张秦皱眉，道：“我虽不太明白，但感觉他的话似乎别有洞天，不过他倒像是个精通风水的术士。”
张欢苦笑：“赵影儿让娘亲在床上打坐，他则面对娘亲，以隔空点穴之术，眼珠转瞬变为青色，指尖溢出青气，屋内剑气纵横。娘亲体内的热毒在青气的激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