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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座其实很讲究，如果是家宴，一般都是最年长者坐，到了生意场上，这个位置就要让给领导，或者是在场的最大腕儿来坐。
按理说怎么都轮不到程放坐主座，毕竟年龄放在那里，不到三十岁的小企业家，跟那些功成名就的差太远。
但他后台硬，他爸的公司不用说，单看他和方席玉称兄道弟，就得给方席玉个面子，不给程放主座，也得是主座左手边第一个。
所以他走过去也算轻车熟路。
不过走到一半，他就折回去坐到了下端的位置，几个人站起来让他往里走，程放摆手：“不用客气，待会喝多了老让你们起身，坐这挺好！”
众人这才作罢，其实程放哪里想坐这个位置，是因为他看到了主座上的人，竟然是季砚尘！
程放跟一口吞下个苍蝇似的腻味，怎么在哪都能看见这人？
他刚要发两句牢骚，就听见张宗鸣说话了：“哎哎，开始了啊，既然人都到齐了，我就直说了，咱们今天没别的意向，主要就是我做东，给咱们的季总接风洗尘！欢迎季总来京都，以后也请季总以后有什么好项目，能想着我们一二！”
程放跟着举杯，心里却有无数句槽点想吐：洗个屁的尘！季砚尘都来京都半个月了，还洗尘？
他心里不忿，拿眼睛使劲瞟着季砚尘。
谁知季砚尘表情极为淡定，别说打招呼了，根本就是不认识一样，从程放进门第一眼他就没看过程放，听到张宗鸣这话他也只是微微一笑，道：“诸位太客气了，真是不好意思，我不能喝酒，这杯清水聊表心意，大家随意。”
“哈哈。”张宗鸣道，“不管喝什么，关键在感情，感情到了什么都是酒，大家说对吧？”
“对对。”其他人纷纷附和。
程放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什么玩意儿就感情到了都是酒，平时他喝酒，杯里有一点缝隙都是感情不到位，几个人生拉硬拽的卯足了劲灌他，敢情以前他那一杯一杯的都白喝了？他这边是白的红的啤的一起灌，凭什么到季砚尘那里清水都行？气得程放直咬牙。
季砚尘还是当年在学校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穿一件半旧的衣服，脸上表情淡的比白开水还白开水，话也少得可怜。
他这衣服在一圈人里格外扎眼，但没人敢小看他，纷纷起身敬酒，但无论别人怎么喝，他都只是端起水杯轻轻一抿。
在座的几个人短短几分钟一瓶白酒四瓶啤酒都下去了，他这边一杯白开水刚到杯子中间。
酒精作用下，几乎人人都有些情绪高涨，只有季砚尘是个例外，坐在主座都没挪动一下屁股，气度沉稳得很，就算程放现在特不待见他，但在心里也得承认，有些人天生就是上位者，那种气势想敛都敛不住。
才十几分钟，程放就喝多了，他借口去洗手间，实际是想暂时远离这里，毕竟要是换个人，他早就端着酒杯过去了，凭他三寸不烂之舌，不出十分钟就能和对方称兄道弟，不用半个小时就能共同开展新的生意路线。
可那人是季砚尘那就不一样了，别说去敬酒，程放能坐到现在没走都是他毅力惊人。
他从门缝看里面热热闹闹的光景，觉得还是找个借口溜走为好，这么想着，还是先进了洗手间解决尿急问题，出来的时候就见季砚尘正堵在洗手间，看他出来，微微一笑：“程总，今天你可没喝到量啊。”
程放扯扯唇角,露出个假笑：“那些人捧你跟众星捧月似的，咱们这种小虾米就不跟着凑热闹了。”
季砚尘走过来：“程总谦虚了吧,你的公司虽说规模小了点,但好好规划规划还是大有可为。更何况程总门路熟面子大，前途无量啊。”
这番话怎么听怎么不入耳，讽刺绝对大于恭维，但这里随时有人进来，程放极爱面子，不会跟他在这翻脸，就只能笑肉不笑地道：“甜言蜜语还是去灌那些酒鬼吧，我瞧着不用你说话，只点个头他们都能乐半天。就这还不够？偏得上我这里来找优越感,虚荣心太强了点吧，季总。”
季砚尘背着双手贴近程放，低低地道：“他们哪里比得上你重要。”
“是，太重要了。”程放走到洗手台洗手，“特地上杆子来抢我生意，我谢你八辈祖宗。”
季砚尘失笑道：“记恨了？”
“不敢，”程放甩甩手，用上了干手机，借着机器运作的声音才吐槽道，“你还真适合扮猪吃老虎啊季砚尘，你这么有钱早说啊，我踏马至于上赶着给你送钱吗？”
季砚尘目光闪动：“其实生意都可以是你的，钱更不用说，只要……”
“哎，”程放回身，手一插兜阻止了季砚尘接下来的话，“打住，别以为有俩钱就了不起，那玩意我还真瞧不上眼。”
季砚尘嗤笑：“瞧不上眼？用钱摆平事儿不是你一贯作风么？你玩过不少人了吧，邵清不是你用钱养的吗，那个叫李欣怡的女人和一个平面模特，不都是花钱摆平么？怎么你包别人就行，别人包你便不行？”
“哈！”程放气乐了，“敢情季总在这里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呢？不好意思，钱我确实不多，不过恰好够得瑟，用不着卖屁股求施舍，您老还是省省吧。”
“没关系。”季砚尘意味深长的说，“等你没钱的时候，你会妥协的。”
程放一听这话就不简单，刚要细问，就发现有几个人走进洗手间，正是张宗鸣和一些老板，瞧见他们在门口对峙而立，都怔住了。
张宗鸣看看两边，有些摸不着头脑：“季总，你们这是？”
季砚尘一笑：“程总是我老同学，刚才没认出来。”
“我去！”张宗鸣瞪大眼睛，一脸惊诧，冲着程放嚷嚷：“程放这就是你不对了，不地道啊你！你和季总关系这么近怎么不早说？”
“刚刚才知道，才知道。”这场面弄得程放挺尴尬，他连忙找借口开溜，“不好意思啊老张，我这边还有其他事，我先走了啊先走了。”
谁知道刚到门边，就被季砚尘一把拉住，勾肩搭背往外走：“等我一会，急什么，那笔生意我觉得可以做……”
二人就这样一同消失在洗手间门外，剩下张宗鸣和几个老板面面相觑。
“行了你，装什么装。”出门程放一巴掌把季砚尘的胳膊打下去，“你跟着我出来了老张还请个屁，你这不是撂人家老张面子嘛！”
季砚尘被打落胳膊也没恼：“那是他的问题，关我什么事？”
“……”听听，听听，这是人话吗？人家张宗鸣面子给的多足啊！
程放被气到无语，这种利己主义者程放跟他掰扯不清，索性抬腿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