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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今日这种专门为周皇后的庆典,大家已经许久不见了。
最近朝堂突然从头而降一个定王,打了朝臣们一个措手不及。
而圣上似乎也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重用有加,不光给了军权,把他放到了兵部,连成、宣两党的某些要员还被不同程度地调动了,这难道不是要两个王爷给弟弟让道的意思?
祯和帝是个乾纲独断的君主,他做什么从来不容置喙,也不解释,朝臣只能被动受着,半月下来,竟是唯有不站边儿的纯臣岿然不动。
被敲打成这样,哪怕他们再不愿定王回来、再不愿看到帝后和谐,这个时候也只能堆起假笑,假装毫无芥蒂,眼神充满欢喜崇敬地看着帝后走来。
但看着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另一道身影吸引。
周皇后一只手与祯和帝搭在一处,另一只手却叫一妙龄少女搀扶着。
少女一身淡绿的广袖交领襦裙,外罩一件骄阳似的橙红轻纱,头发堆起高髻,同样点缀着橙红橘绿的绢花,如此活泼又鲜亮的色彩,却也压不过那张面孔的国色天香。
只见她眉目冷艳,而两腮带着娇色,真真应了那句灿若夏花、耀如春华,整个夏日最美的颜色,都在她身上了。
然而哪怕不看脸,只看那柔美而挺拔的脊背,她不疾不徐地往前走的姿态,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女扶着皇后登上宝座,然后坐在了皇后身边,纤纤十指一提一放,橙白相间的裙摆便罩住了她优美的身形。
就是当初被盛赞为第一美人的姜三小姐,也没这么令人惊叹震撼啊!
大家很快反应过来那是谁,从前不认识这个人,只把魁济前东家和现东家的那点流言蜚语,当个笑话谈资随便听听,可如今看到了真人,场中无论男女,瞬间激灵了。
如果童养媳生的是这个模样,也不是不能理解啊!
何况人家也有真本事,不然怎么从南仡全身而退?怎么会得到皇帝皇后的双双点头?
才貌双全,谁不喜欢?谁说一定得是乱伦禁忌、男女私情呢?
每个人都鸦雀无声,但眼神里已经道出了千言万语,尤其宣王,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之前幕僚让他纳岳浅灵为妾,他怎么就没答应呢?
到底是谁先传的岳氏女乱伦不洁?是谁?!
宣王现在除了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就是深深的懊悔,悔得他挠心挠肺,几乎要把心肝脾肺都给扯烂了。
卫晏洵把众人的反应收在眼底,心里就好似有一缸浓烈的酸水被打翻了,呛人的气味令他既不快,又坐立不得。
一个个的这么看着她,是要干什么!
早知道他就提前叮嘱母后,别给浅灵打扮了。
她平常已经足够美丽动人,可不知今日是怎么,明明脸还是那张脸,但就是比平常更娇艳十分出来,鲜艳的色泽更衬得她白皙胜雪,艳光四射。
哪怕她一句话不说,哪怕她掉进人堆里,大家目光所及,第一眼看到的仍还是她。
卫晏洵一个转眼,发现成王也在假借仰望祯和帝,偷看浅灵,顿时叫他愈发气闷。
回头他定要跟浅灵说一声,平常在自己人面前打扮打扮就好,这种场合还是要低调,别叫旁人眼睛占了便宜去了。
另一边,冯家玉扯了扯姜云如的衣袖,凑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就说,肯定是她找皇后娘娘告状了,娘娘才故意罚我的!”
姜云如扫目望过去,盯了许久,目光挪开时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卫晏洵身上,见他也久久盯着浅灵,表情算不上迷恋,也算不上高兴,但满溢的醋味,却叫她瞧了个真切。
姜云如的心一下子低坠到谷底,越沉越深,凉得透彻。
如果他已经心有所属,之前为什么要给她那样的暗示、那样的眼神?
她不是多情的女子,妄图定王的感情,只是困惑于,之前定王还会在她和岳姑娘之间选择自己,为什么才没过多久就变了?不光眼里再也没有了她,还会在人前对她大声斥责,甚至把自己与冯家玉归为一类的人。
是什么造成了他如此快的转变?
姜云如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念头忽然浮上来,她连忙捂住小腹,惊出一身冷汗。
岳姑娘……不是答应过绝不跟别人说的吗?她为何要这样对自己?
而现在,定王又是怎样看待自己的呢?是不是觉得自己不检点,所以才这样了?
姜云如又觉得难堪,又是难过到了极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口又酸又苦,痛得喘不过气来,只想赶紧逃离这里。
浅灵不知旁人如何看待自己,一如既往地宠辱不惊,从喜盈手里接过茶水慢慢喝着,抬眼的瞬间,跟姬殊白对看上了。
姬殊白坐在永国公府的席位中,身边一众跟他有一两分相像的男女,全是他同族的兄弟姐妹。
姬家子孙枝繁叶茂,姬殊白却是其中最引人瞩目的,飘逸的长发,皎白的衣袍,松弛的姿态,生生把遍布名利算计的宫廷筵席衬得似天宫宴饮。
他举起酒杯,目光对上的那一刻,那两道俊朗的眉毛向上挑了挑。
浅灵移开目光,大眼睛盯着头顶的藻井,默默细数有几簇花纹。
寿宴的第一节,便是献寿礼,各府家主长辈们的寿礼是一起献的,并不在宴上唱明,但小辈们要做出姿态,挨个走到御前,把寿礼献上,并为周皇后祝寿。
从皇子开始,再到皇亲国戚,再按品级一家一家依次上前。
轮到冯家玉,她亲自捧着寿礼向前,虔诚跪了下去。
“臣女冯家玉恭祝皇后娘娘松鹤延年,万福金安。”
她唱了一段祝寿词,声音嘹亮,毫不怯场,那大方得体的做派引得众人暗暗赞叹。
但周皇后神色平平,只是公事公办地道了一句:“有心了,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芷薇把盖在寿礼上的红布掀开,却见里面平平无奇,只是一根赶马的软鞭。
负责唱名的公公都愣住了。
冯家玉自信笑道:“臣女的寿礼,是宝马一匹,那马儿性烈,才从原野上捉回来不久,臣女愿为皇后娘娘,当众驯服这匹野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