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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穗儿挺胸高声斥道:“老混蛋,戳到你痛处了吧,我家公子已经带着大军赶赴庐州而来,你就等死吧。”
杨毅话还没说完,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眼前的朱世庸面目狰狞,手中握着的那柄钢刀已经没柄捅入杨毅腹中。
朱世庸面色阴沉,挥手道:“全部拿下,反抗的无需留情。”
朱世庸喝道:“晏小姐,你竟然敢命人反抗,这可怪不得本府了,本来还想看着三司大人的面子只拿苏家人,对你的包庇之罪睁一眼闭一眼,现在看来你是执迷不悟了。”
“住口,难道你看不出她们是死到临头乱编故事攀诬本府么?”
“惩戒你娘的腿!”小柱儿见穗儿吃亏,扬着嗓子骂道。
晏碧云淡淡道:“看来知府大人是不顾一切了。”
朱世庸冷然喝道:“一名贱婢也来鸹噪,苏锦家教不严,本府倒不在意帮他管管你们这些没大没小的东西,再犯上不敬,便掌嘴三十,以示惩戒。”
朱世庸捻须踱步进了院子,对着蹙眉而立的晏碧云拱手道:“晏小姐,得罪了。”
厢兵们发一声喊,举刀往前便冲,“乒乒乓乓”之声大作,眨眼间已经跟晏碧云手下的伴当和护院们交上了手。
在场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张著嘴巴半晌无法回复,谁也想不到知府大人竟然悍然动手,挥刀便砍了杨指挥使,对于普通士兵而言,这一幕太过震惊;虽然杨毅新任保信军指挥使刚刚一个月,也谈不上在军中跟大家有什么交情和威望,但是知府大人挥刀便宰杀了他,众人隐隐感到这事极为不妥。
“这就是违抗命令的下场,安心的去吧。”
杨毅半张着嘴,口中大吼道:“你……”
杨毅道:“卑职不能让保信军沦为私人使用的工具,若大人认为卑职逾越,可去枢密院……呀!”
朱世庸双目喷火,连声大喝:“住口!住口!贱人血口喷人,快拿了她们,用牛屎马粪堵住他们的嘴巴。”
“疯了!他疯了!”晏碧云喃喃轻语,今天看来是在劫难逃了,朱世庸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杀了杨毅便说明他已经不计后果了,原本他或许还想通过挟持苏锦的家眷来要回人证物证,毁灭证据保全自己,现在他恐怕只是以杀戮泄愤为目的了。
众厢兵听得真切,迟疑地看着朱世庸。
“府尊大人,鉴于适才有人说了一大堆对您不利之言,卑职认为您在这种情形之下下达格杀之命有悖常理,是不是该澄清一番才可下令捉拿。”
朱世庸怒极反笑,频频点头道:“好个杨指挥使,没想到你还会这一手,你是巴不得本府出事是吧,你别忘了,本府可是你的上司,你不尊本府之命,本府可以就地将你按军法处置。”
“卑职并不认为她们说的有道理,但即便是攀诬大人也该抓起审讯,按律处置,直接就杀了,倒是显得……显得大人心虚……有灭口之嫌。”
“杨指挥使,你是要抗命么?”朱世庸怒喝道。
“全部杀了,一个不留。”朱世庸的声音宛如地狱中传来的毛骨悚然的最后哀嚎。
朱世庸大笑数声,连说了几个‘好’字,偏头问道:“然则你便要违抗我的命令么?”
小穗儿正想骂又不好意思出口,这一嗓子骂尽心中恶气,不禁高挑大指对着小柱子连连比划。
厢兵们得令,陈二旺冲在最前面,带着七八个弟兄伸脚便往院门上踹,院门上了两道横拴,一时半会儿倒也没踹开。
朱世庸缓缓走近杨毅,火把照映之下,他的面孔忽黑忽亮,几近扭曲;他盯着杨毅的眼睛咬牙道:“杨指挥使是成心跟本府过不去喽?”
厢兵们心中释然,于是转头继续砸门撞门,力道也更大了;院门终于承受不住连续的踹踢‘哐当’一声倒在尘埃,士兵们举着火把便往里冲,纷纷抢占有利位置,将站在院中的晏碧云和一干人等呈半圆形围困在正厅前门处。
晏碧云冷笑道:“看你的样子哪里还是一介知府,就是个急红了眼的疯狗,不妨告诉你,你的这一切行动都在苏锦掌握之中;苏锦通过郎少东家之口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你,便是要你狗急跳墙铤而走险;恐怕你也派人去寿州抢夺证据了吧,只可惜你派去的人定然全部落入苏锦和欧阳大人布置下的陷阱里了,等着你的必然是满门抄斩之罪,你若还看的清形势,早该立刻去负荆请罪,坦白所有罪行,而非在此穷凶极恶的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院里有人高叫道:“外边的官兵们听着,莫怪我等没提醒你们,你们这是在闯三司使晏殊大人的私产,院子里住着的可都是三司使大人的亲眷和家仆,你们可曾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朱世庸鼻息掀动,牙咬的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几句道:“要死……也是……你们……先死,本府没活路,也要让苏锦小儿痛苦一世,本府将你们一个个剉骨扬灰,将他的母亲点了天灯,教他明白跟本府作对的下场。”
小穗儿挺身而出骂道:“你敢!你这个昏官,平白无故污蔑我家公子跟死囚勾结,没有证据却来拿人;就像半年前一样,污蔑的手段一点都不高明,这里众目睽睽,看你以后怎么收场。”
就听一人高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两人相距太近,杨毅虽武艺高强,在朱世庸动作的时候也有一丁点的察觉,但这么近的距离根本无法躲开,只来得及做了个闪避的动作,便眼睁睁的看着钢刀带着和骨骼和肌肉的摩擦所发出的恐怖的吱嘎声没入自己的腹中。
朱世庸恍然未觉,用钢刀连续的在杨毅腹中来回搅动,终于杨毅的手指失去力道,颓然滑下朱世庸的脸颊,朱世庸喘着气飞起一脚将他的尸体踹离刀尖骂道:“自作孽,需怪不得本官。”
朱世庸故作不懂,指着小穗儿、柔娘浣娘等人道:“这几位本府认得,正是苏锦的宅中之人,果然晏小姐是包庇着她们,本府并未猜错;然则苏家的老夫人定然也在其中,便请了出来吧,免得兵士进去动手,惊吓了老人家可不好。”
朱世庸脸颊上留着十道血槽,鲜血渗出来顺着脸庞往下流淌,面孔扭曲变形,火光掩映之下看上去活像个魔鬼。
晏碧云斥道:“奴家岂会受你恩惠,你说的道貌岸然,其实奴家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你之所以要抓捕苏锦家人,便是因为苏锦掌握着你通匪的人证和物证,今夜你便是假借西山死囚逃脱之托辞,想将苏锦和其家人一网打尽,逼着他交出你通匪的证据而已;苏锦洞悉你的意图,早就离开了庐州,所以你便拿这些妇孺来开刀,意图逼迫苏锦就范,当真可耻之极!”
朱世庸亲自从身边的厢兵手中夺过一柄刀来,将刀尖对准晏碧云等人,像一只受伤的饿狼一般发出凶狠的低沉的闷吼。
朱世庸大喝道:“住口!贱人,竟敢污蔑朝廷命官,本府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厢兵们擎出刀剑纷纷往前逼近,七八名晏碧云身边的伴当和苏记调来保护的几名护院挺身而出,握着木棒铁叉将晏碧云等人护在身后。
朱世庸挥手喝道:“砸门,莫听他们鸹噪,莫说是三司使,便是皇亲国戚又怎能大的过国法,我等是按律行事,谁也不怕。”
随着‘去吧’这两个字一出口,朱世庸双手扶着刀柄用力在杨毅的腹中来回搅动,杨毅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哀嚎,双手乱抓乱抠,抠住朱世庸的脸,顿时十根手指嵌入朱世庸的肉中,抠出十道血痕来,将朱世庸的脸庞也抓的几乎变了形。
杨毅抱臂笑道:“知府大人好大的口气,军法处置?只是说说而已,本指挥使犯了错只有枢密院能真正治本人之罪,名义上受你节制,只是给你们这些州官面子罢了。”
杨毅正色道:“卑职岂敢,卑职只是按照职责行事,保信军乃朝廷驻扎在庐州府保卫地方平安维护治安安定之责的正规军队,卑职可不能让保信军沦为天下笑柄。”
朱世庸张口大笑,唇边黑须吹的乱飞乱舞,有几缕黏在他冻得流下来的鼻涕上,显得凌乱而疯狂。
众人循声而望,原来喊叫的是保信军新任指挥使杨毅;厢兵们看看杨毅看看朱世庸不知道该听谁的,举着刀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