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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爷已经大发雷霆之怒,你们若再一意孤行,将遭天罚。”苏锦龇牙喝道。
滕王怒极反笑,满脸讥诮之色道:“你当自己是谁?你以为跪在太祖爷牌位前便可以为所欲为不成?若真如此,天下人个个都供奉太祖爷,岂非人人都可以像你这样不知所谓不懂纲常,别人不敢动你是因为怕亵渎太祖之灵,但本王乃太祖后裔,身上流着的是大宋皇室的龙血,他人会被你故弄玄虚而吓阻,本王可不理你这茬儿,若是敢再行阻拦,休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滕王冷笑道:“太祖遗训有何不可公之于众,如此鬼祟,定是心中有鬼,你若想单独与我交谈,求我保全你的性命,便是痴心妄想;本王岂会为你这奸邪小人而坏了大宋律法,快说,若是说不出来,即刻将你拿办。”
衙役捕快们就等着这句话了,嗷嗷叫着冲了过来;百姓们一阵叹息,今日这苏小官人实在是不知进退,见好就收岂有如今之祸,这下好了,自己没命,还要连累父母家人,这一家子基本上算是没了。
众人不敢出声,静静地看着他,本以为他片刻便会起身,谁知道苏锦这一祷祝便没完没了起来,赵宗旦和唐介等的焦躁不安,到最后实在是忍耐不住,赵宗旦喝道:“苏锦,太祖爷的灵位之前,岂是你装疯卖傻之处,来人,天将大雨,太祖爷牌位不可受雨水淋湿,立刻撤了香案,将牌位请回,置于我府中供奉。”
众人听得脖子脊背凉飕飕的,正在此时,天空中压抑的乌云中终于爆发出一声轰鸣的炸雷,一道闪电从云端直击远方地面,似乎在给苏锦造势一样。
苏锦大声道:“自然有证明,不过却不能公开,只能说与王爷一人听。”
苏家众人和晏碧云等都听得真切,即便是大字不识的小柱子也知道公子爷这已经是犯了大罪了。
滕王道:“太祖遗训颇多,你若用书本所读之言搪塞,本王必不认同。”
苏锦突兀的一番仰天大叫,惊得所有人一身的冷汗,此人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居然敢当众诋毁皇室子孙不肖,只这一句便足以万死不辞了。
苏锦伸手一拨弄,便将秦飞拨弄的踉跄到一旁,王府众侍卫大声呵斥,朴刀‘锵锵’出鞘,往前涌来。
滕王摇了摇头道:“杀他容易,善后不易,要让他自露马脚,杀他便是天经地义之事了,否则难堵天下人幽幽之口。”
苏锦大声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为保全你的脸面,你却以以阴暗之心揣度,我只问你,是否真的要我当众说出太祖爷之训?”
炸雷轰响,天空中落下豆大的雨滴来,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炸雷震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一个个惊愕地抬头看着天;苏锦心中一喜,这雷电来的正是时候,此刻不加以利用更待何时。
想到此处,滕王高声道:“苏锦,太祖爷为何无缘无故托梦于你,你可有证据证明?这雷电之声乃是正常天时气候所致,何来太祖显灵之说,妖言惑众诡辩妄语,假冒太祖爷之名当诛九族,诸位莫要信他胡言乱语。”
“放肆!今日若不把话说清楚,本王情愿受皇上惩罚也要将你这狂徒斩杀在此。”
苏锦将头上的白麻布正了正,无声的走到太祖爷牌位前,恭恭敬敬的磕头跪拜,上了香,合掌闭目,口中默默祷祝不休。
滕王惊愕之余,心里却也暗自冷笑:终于能抓住你的把柄了,今日你自癫狂,皇室子孙连皇上也一起骂了,自作孽不可活,倒是省了我一番手脚。
苏锦喝道:“休得嬉皮笑脸,你已经违背了祖训,还在此大言不惭。”
“唐府尹,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拿了这狂徒,这般大逆不道之语都能说出来,丧心病狂到何种地步了。”
滕王气极反笑道:“天大的笑话,我赵宋太祖遗训反倒要你个贼子来提醒,岂不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唐介面色苍白,看着滕王,眼中带着惊惶之色,滕王赵宗旦初始也被苏锦这番做派唬的一愣一愣的,但雨点冰凉浇在脸上,顿时清醒过来,细细思量:此人装神弄鬼,偏偏天公作美搞得雷动电闪,众人愚昧定有人当真以为是太祖爷显灵,今日若不戳穿他,即便拿了人,也会留下诸多流言蜚语,硬来可不是个好办法,须得戳穿他的鬼伎俩。
最后一段读罢,全场陷入寂静,众人都等着苏锦说话,看看他对于这些证据有什么好说的,严格地来说,王安石等人的言辞的确是过激的言行,隐含攻击朝纲和对皇上的些许不敬,以汉唐诸朝以来的惯例来说,定之为罪并不为过。
苏锦面色沉静,缄默不语。
滕王怒骂道:“且由你猖狂,若是胡编乱造假冒太祖之言,本王要将你斩成肉酱。”
师爷终于将十几处被认为是悖逆之语读了个遍,苏锦一一让唐介叙述定罪之理由,并让滕王确认。
所有的人都傻了眼,这苏锦怕是真的失心疯了,那可是王爷啊,人家动自家老祖宗的牌位,你一个小小学子,居然二愣子般的对着王爷发飙,这不是傻得流口水是什么?
苏锦道:“此言天下人皆不知,但王爷你定然知道,我只提一个要求,若我能证明太祖托梦于我,训之以太祖遗训,你当立刻遵照从事,不得再有违背。”
众人一愣,唐介哪容苏锦这么明显的狡辩之词,大喝道:“托梦么?我看你是在痴人说梦,太祖爷会托梦于你?你算什么东西,来人,拿下他。”。
上次在西山还好,在场之人不多,这次可是在数千百姓和数百士卒面前,而且应天府的大小官员基本上在场,今日若再容他放肆,今后如何在这些官员面前立威。
唐介还在发愣,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完全没想到这些话能从精明如鬼的苏锦口中说出来,滕王的呵斥让他清醒过来,忙大声吩咐道:“拿了他,拿下这个逆贼,师爷,发公文去庐州府,将此贼家中所有财产查封,家中人员一并捉拿归案。”
苏锦道:“若我所言确为太祖遗训之言,你当如何?”
唐介冷声道:“苏学子,你要看证据,证据已经读给你听了,本官算是给你和天下读书人有了交代,身为大宋子民,又熟读圣贤之书,却言辞如此不羁随意,朝廷若不加以惩戒,岂非人人均可胡言乱语对圣上和朝廷指指点点,天下岂不大乱么?”
苏锦赫然站起,捏着拳头朝滕王走近,眼光凌厉毫不畏惧的跟滕王对视,那模样便如一只好斗的小公鸡一般;秦飞跨步上前挡住苏锦的去路喝道:“怎么着?敢冒犯王爷不成?”
“贼子大胆无理,王爷,跟他恁多废话作甚,小的们上去几刀便剁翻了他。”秦飞道。
雷声还在耳边嗡嗡不绝,闪电的光亮没从众人的眼中消失,耳边已经传来苏锦的大哭之声:“太祖爷呀,您终于显灵了,草民所言您是否都听见了呢?太祖爷是否已经看到了这一切,您的遗训已经为人所淡忘,您睁眼看看,应天书院学子忧国忧民之语却被称之为诽谤朝政、蔑视圣上,他们这是要公然违抗您的祖训啊;我等学子只不过说些真话,便要被杀头抄家,祸及家族,这也是公然违抗您的训诫,您若恼怒,便请降罪于这些不肖后人,我苏锦虽为庶民,今日虽死于此亦无憾,为朝廷大计,为维护太祖爷之遗训,虽死重于泰山,死而何惧。”
苏锦岂能让衙门们近身,一转身纵身跳上香案,将太祖爷牌位揽在怀中,高声叫道:“谁敢擅动?太祖爷托梦与我,要我今日前来斥责尔等不尊祖训,谁敢动我,必遭太祖英灵之惩。”
苏锦长声大笑,仰天道:“太祖爷,想你英明一世,功勋光照日月,当初陈桥应天之命统率万民,平南汉、收南唐、吴越之地,雄才伟略,四海宾服,建立我大宋万世不朽之基业!只可惜,您虽雄才,子孙却不肖,将你所订立的祖训已经尽数忘记,今日草民在此向您禀告,太祖爷英灵有知,当会明察秋毫,当知我苏锦一片忧国忧民之心也。”
赵宗旦怒不可遏,嘴角抖动不休,还从没人敢在这种公开场合对自己指着鼻子呵斥,这苏锦太不识抬举,居然骂了自己两回了。
众人见苏锦既不反驳也不争辩,都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何在,在唐介看来,苏锦定然是想找出证据的错漏之处加以反驳,所以他在解释这些悖逆之语时更加的小心,措辞更为精准,让苏锦没有可乘之机。
苏锦似乎没把这一切放在眼里,指着滕王的鼻子道:“谁都能动香案牌位,唯独你不行。”
秦飞闻言,带着几名王府卫士便上前要移除香案,猛然间只听一声苏锦大喝道:“你们敢!”
晏碧云咬着下唇,身子瑟瑟发抖,心里不住地念叨:“你这是在自寻死路啊,究竟为什么?便是对现状有什么不满,或者是对奴家有什么不满,你可以说出来啊,为何……为何要这般的自己寻死呢,难道……奴家和你苏家众人便不值得你留恋么?”
苏锦双手将牌位高举向天,仰天大哭道:“太祖爷在天之灵恕罪,草民今日无法传达您的旨意了,非是我苏锦不尊太祖爷之托,实乃恶吏横行堪比虎狼,便是您的血脉后裔滕王殿下,也是助纣为虐,您要降罪便请降罪于他们,草民苏锦今日定当不幸,到了九泉之下,草民当伺候太祖爷赎罪。”
似乎是为了回答苏锦的话,乌云中再起一声炸雷,闪电再次落下,远处一株枯树顿时成了一片火球;广场上的官员们和百姓们个个噤若寒蝉,张着嘴巴看着这一切,全然忘了大雨瓢泼而下,将他们的衣衫全部淋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