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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束修【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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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生们的带领下,众人纷纷上前给各自主讲施礼,奉上各自的束修,授礼之人则颔首而笑,礼物则排放在面前的长条桌上。

说话的正是山长戚舜宾,戚舜宾是山长,说白了就是校长,而曹敏充其量只是个训导主任的角色,既然戚舜宾发出赞许之言,曹敏也不敢太过造次,于是狠狠剜了苏锦一眼道:“戚翁仁厚,让你说说理由,若是说不出个理所当然来,便请你打起包裹,从哪来到哪去。”

苏锦看着她有些嗔怪的神情差点脱口而出道:我就是要跟你过不去才那样的。

“当真要看?”苏锦看着夏四林道。

苏锦奇道:“曹讲授越说学生越无法理解了,学生怎么就不敬师长了?学生正是效仿贤长,这才千里送烙饼,以示尊敬之意。”

书院讲授曹敏踱着方步来到众人面前,朗声道:“诸位俊彦,今日崇圣殿群贤毕集,实乃书院盛事,有几件事须得今日下午处理妥帖,因为明日起便要开始正式讲读,诸位的衣食住行都需妥善解决方可。”

“这就是束修之礼?”夏四林颤声道。

夏四林见苏锦默然不语,不知道他想些什么,难道自己说了束修之礼伤了他的心,看来这位苏兄的派头不小,说话有些言不由衷,或许带着什么新奇玩意也未可知。

曹敏气歪了鼻子道:“戚翁莫信他强词夺理。”转头对苏锦喝道:“伶牙俐齿花言巧语,当在座众人都是任你戏弄的三岁孩儿不成?不敬师长,书院需留不得你。”

夏四林道:“我车上还带有一座象牙笔筒,咱们拿了给你当礼物吧,快点走啊,快要来不及了。”

苏锦正色道:“可不敢当,象牙笔筒这般贵重之物,你留着自用,再说这烙饼代表我一片崇敬之意,任何物件都无法与之相比,你别管了,一会要迟到了,先行一步了,夏小弟自便。”

曹敏面色青红交替,恨得牙痒痒的,默不作声的查了名单,将苏锦这个名字记在心中,今后需要敲打折磨的名单中又多了一位。

众人纷纷爬起来,抱拳作揖,跟着前排山长、主讲、助教等一大排人向崇圣殿所供奉的孔子及其七十二弟子画像行礼。

“是啊,不够格么?”苏锦眨巴着眼问道。

苏锦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在下还担心我这几张小玩意拿不出手呢。”

偌大的崇圣殿内人头济济,新进学子和老学子们加在一起足有五六百之多,人手一个蒲团,按照学堂划分编号有序盘坐于地,有了上午曹敏的下马威,整个崇圣殿内人虽多,但却安静的很,秩序井然。

苏锦没正眼看他,只是朝戚舜宾拱手道:“多谢山长,学生可不是胡闹,学生曾听闻,昔年范希文公就读应天府书院,便是昼夜不息,冬月惫甚,便以水沃面。无物以果腹,便以糜粥继之;他昼夜苦读,五年未尝解衣就枕。往往连粥都喝不上,艰苦时刻经常将粥划分四份,饿极了便吃一份。范公后来得以高中,如今为国之栋梁,昔年那些许残羹冷粥难道不是一份功劳么?”

惊讶和寂静中,曹敏终于忍不住喝道:“那学子,三块烙饼也算是束修之礼,你这是在作弄师长么?”

边上不识趣的几名学子不知苏锦心中所想,还纷纷朝他伸大拇指,赞叹他言语犀利出手阔绰。

戚舜宾连连点头道:“曹讲授,老夫看他说的在理,束修之礼本就是发乎于心,不在乎礼物贵贱,莫要难为他。”

轮到苏锦上场,苏锦恭恭敬敬的将三块烙饼送上,恭祝师尊牙好胃口好,顿时雷翻一殿之人。

苏锦心道:这是要给我好看啊,自己揣着价值百贯的礼品,却来寒碜我,这小妞不地道啊。

维持会的老油条们屁颠颠的搬上二十几张大椅子,山长戚舜宾坐在中间前排,然后依次一溜儿排开的便是各位学堂主讲及曹敏等官吏;后排则是十几名助教。

夏四林咬牙跺脚,但无可奈何,这混蛋倔的像他们家的大青骡子,自己和他不过泛泛之交,也不好强迫人家做什么,只得跟在苏锦身后,变盘算着对策边朝崇圣殿行去。

众学子窃窃私语,纷纷猜测这位长得人五人六的小官人是不是失心疯了,三块烙饼上边斑斑点点不知何物,看那硬邦邦的样子也不知道多少天前的老陈货,论价值比之一把折扇尚且不值,怕是丢给狗儿,狗儿也懒得嗅一下。

每年两次的束修礼,书院得钱多则五六千贯,少则三四千贯,而书院的日常花销,礼部都有拨款,这些钱自然也就成了大家的囊中之物,书院山长戚舜宾和几位主讲均不理财政之事,这些钱其实大部分都到了讲授官曹敏和几位朝廷下派的小吏手中,故而每到这时,曹敏的精神总是亢奋不已。

“方便么?”夏四林被苏锦郑重的语气弄得有些犯糊涂。

“请诸位起立,向圣人及其弟子画像行礼!”曹敏喝道。

两人闲聊几句,看看天色已近未时二刻,到了去崇圣殿行束修拜师之礼的时候了,夏四林从自家马车处拿了一个大包裹跟在苏锦背后往书院行去,见苏锦甩着双手,夏四林忍不住问道:“苏兄怎地两手空空,难道没准备束修之物么?”

苏锦也不跟他争辩,珍而重之的将烙饼包好藏入怀中,夏四林急的要命,无暇在估计男女之防,伸手拉着苏锦便往回跑,苏锦被拉得一个趔趄,忙道:“干什么?干什么?崇圣殿在那边,你怎么往回跑。”

苏锦正色道:“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这三块烙饼耗费农人数升血汗,在日常可佐一餐之食,若是荒年可活数人,实乃天下最为珍贵之物?再说这烙饼可是我家……老母亲自烙就,在下千里迢迢从家乡带来应天书院奉师,诗云‘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这里边的崇敬师道之意可是无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