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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没有”狄少云被骂得委屈，垂着眉毛不吭气儿，掏出白竹扇子开开合合，无趣极了。
兄弟俩回家回得晚，身上还染了一身酒气，把老太君气得七窍生烟。
“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太太对陈容指指点点。
哥儿俩一起被老太君罚在书房抄书。
陈容明早还要上朝，子时就能去睡。可怜狄少云得抄完《武经总要》前集二十卷，才许合眼，困得他握不住笔。
冬夜寂静，偶能听见房顶上流金素银的低鸣声。狄少云还在奋笔疾书，陈容便留下来陪他，同坐一条长椅，闭目养神。等到再睁眼时，发现那小子已然趴在桌上梦起了周公，枕着墨迹未干的鬼画符，脸上黑黢黢一片。
“回房睡去，剩下的我帮你抄。”陈容摇他，不醒。再摇，还不醒。
陈容没辙，拨弄他身体靠向椅背，又取了件大氅给他披上，然后悄悄拿过纸笔抄写起来。狄少云睡着了总乱动，姿势歪歪斜斜，不知不觉倚在了陈容肩膀上。
少年睡时像只温顺的大猫，他身上酒气未散，还有一股子芙蓉冰糖糕的甜味儿。陈容觉得有趣，伸手去搓他脸，又去挠他下巴，轻声笑道：“我都这么玩儿你了，还不醒？”
“”狄少云被挠得痒痒，微微笑了一下，胳膊搭在陈容身上揪他衣角，“不醒”
在梦里还能和人对答如流的本事着实厉害，陈容被逗得不行，又说：“自己抄书吧，我走了。”
“不走，”狄少云哼唧，将陈容抱得更紧，“不走，帮我抄。”
“你攥着我手，怎么抄，”陈容摇他胳膊，哄道，“先放开。”
“不放”狄少云模模糊糊地说，“让我摸会儿，不占你便宜。”
陈容以为他也对席上遇到的月氏少女念念不忘，连做梦都想着，于是提笔在他脸上添了几道胡子眉毛，学着那帮狐朋狗友的口气问，“云哥儿，知道我是谁不？”
装睡是装不下去了，狄少云被陈容一声“云哥儿”叫得耳根蹿红，喉咙都干了。他睁开眼，手直往陈容衣领子里摸，还用指尖去探锁骨，随即一把勾住那根栓玉琮的红绳儿，将陈容往自己面前用力一拉。
差点吻上。
玩脱了，陈容暗道不妙。他难得惊慌，搭在狄少云肩上的手用了力，试图把人往外搡，没成。
狄少云抱他抱得紧，胳膊箍着腰，还有点儿疼。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狄少云挑起陈容的红绳，在小指上绕了个圈。他脸上还沾着墨，眼神中有种视死如归之感，既滑稽又认真，一字一句说道：“你是我哥啊。”
元宵那晚陈容一宿难眠，天还未亮便换好官服，匆匆上朝去了。
“您陪小公子抄书，没睡觉么？”文越与陈容并辔而行，见他脸色不佳，关切地问了一句。
陈容只是摇头，过了一会儿才说：“不妨事做了个怪梦而已，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