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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 只闻其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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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在晋阳城内的馆驿之中,土诃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睡。

他回想起十八年的那一幕情景,仍禁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十八年前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就在被他的皇兄悄悄送来他府上生产的薛南笙诞下一名男婴后不久,他的嫂子,也即是柔然的可贺敦便得知了消息,连夜派虎豹骑来向他索要薛南笙母子。

为了替皇兄保留下一点骨血,土诃只得忍痛用自己小妾刚产下的婴孩儿替换了薛昭,连同薛南笙一并交了出去。

后来,虽然在皇兄的一力保全下,薛南笙被逐出汗庭,流落荒山,日后渐渐聚集起一帮被迫到塞外谋生的中土人氏,成为“两头羊"的首领,并凭借着独创的绝技在武林中搏得了“雪隼"的名头,可他的亲生骨肉自从那晚起就再没了任何音讯。

正因为是拿自己亲生儿子换得了薛昭一条性命的缘故,这么多年来,土诃一直将薛昭视作己出,悉心呵护,精心栽培,直到把薛昭培养成为一名草原勇士。

然而,这一次他也是疏忽大意,竟没能架住薛昭的一再要求,放他独自去找天圣夫人商议偷贩军粮的事,以至于他这一去便没了音讯。

如照常理推想,天圣夫人既为东朝的前朝皇后,行事理应十分周全,隐秘,像薛昭去找她商议偷贩军粮这种事,应当不会被莫小丰发现吧?

难道真的如莫小丰所说,薛昭是被薛南笙的那个仇家二更公子劫持了?

"夜深至此,俟斤犹未入睡,是有什么心事吗?"蓦地,一个声音从脑后传来。

土诃惊得急忙转身去看,却见寝房内空无一人。

他翻身坐起,大声喝问道:"什么人?”

那个声音似乎从房梁上飘了下来:“你无需知道我是谁。今夜登门,是为告知俟斤一声,令郎现在我手中。"

土诃伸手摸向榻边的佩剑,仰头望向房梁,却依然不见那人的踪影。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他强作镇定地喝问道。

声音又像是从窗外飘了进来:"俟斤如果想早日见到令郎,不妨致书可汗,何必非得求东朝输运粮饷到云中,晋阳周边各座大仓现就有存粮不下百万石,贵邦可以派人来自行搬运嘛。"

"你是想要柔然出兵攻打晋阳?"土诃惊问道。

“贵邦铁骑踏破雁门关之日,便是俟斤父子团聚之时。俟斤不必相送,告辞!”

土诃在房门前停下脚步,略一迟疑,最终还是推开房门,来到庭院之中四下张望,只看到月朗星稀,映照下一片黑黢黢的树影。

他仗剑在院内徘徊良久,才失望地回到房内,却赫然看见就在他放剑的榻边小几上,有一绺头发。

土诃走到榻边,伸手拿起那绺头发,放在掌心摩挲着,思忖了片刻,开口唤来一名亲信随从,将自己的佩剑连同那一绺头发一并交给他,并向他交待了几句话。

翌日晋阳城的东门才开,便有一人一骑飞奔而出,朝东北风向疾驰而去了。

侯鉴发动叛乱,贺崇获得执政大权,并在邺都誓师,亲自率军出征平叛的消息相继传至晋阳。莫小丰不再迟疑,决定立即实施离间计,以防止叛军向西退至关中,对东朝形成长久的威胁。

祖法古主动请命,乔装潜入西朝境内,向泉企,泉沐父子传达了莫小丰的指令。

根据他从泉氏父子那里了解到的信息,西朝如今执政的晋王是个猜疑心极重的人。当年孝武帝受尔朱氏所迫,自洛阳西奔至关中,卫玄策本来也欲率所部兵马追随孝武帝入关,却被这位晋王殿下挡在了关外。从这件事可推断出,晋王多半是因忌惮卫玄策率领数万兵马进入西朝治下的核心地带长期驻扎,会形成自己的势力,对他的执政地位构成威胁,所以才委任卫玄策了个关东大行台的职衔,这许多年来一直把他的势力局限在了关东地界。

"这么说来,当年卫玄策麾下的区区数万兵马犹遭到晋王忌惮,拒其入关,如今侯鉴所部数十万大军想要向西撤进函谷关,岂不更会令晋王坐卧难安?如此,先生所献的离间之计必成。”莫小丰听罢祖法古的禀报,不禁拍手笑道。

祖法古并不像他这么乐观,摇着头提醒道:“这件事要想办成,恐怕还得便人先在长安放出些风声,使晋王对侯鉴此人心存疑虑方可。然而,据泉企透露的意思,由于齐王先前就力主诱降侯鉴率部叛降,如再由他父子暗中传散不利于侯鉴的讯息,不大妥当。"

莫小丰看着他,没有说话。

祖法古又道:“f官临行之时,泉沐对下官言道,说渤海公您自会有办法使晋王对侯鉴起疑的。不知是否您已在长安安插了耳目?"

莫小丰听到这话,心中顿生警觉,未置可否地反问道:“泉沐真的对先生说过这话?”

祖法古点头道:“下官曾听您说起过泉氏父子充作内线的原由。可就此次下官和他二人会面的感觉,似乎这父子二人的言行不尽一致,不知下官是不是多虑了?”

“谍侯之事,首在一个秘字。从这方面说,泉沐和先生初次见面,便说出这样的话,的确欠妥。”莫小丰首先肯定了祖法古对泉氏父子产生的疑虑,尔后沉吟着说道,“我确实通过泉氏父子在长安安插过眼线,可此人到长安的时间并不长,且混迹于市井之间,如命他来传散不利于侯鉴的讯息,也未必能起到多大的效果吧?”

”事在人为。街头巷议,未尝不可成为杀人的利器。"祖法古阴恻恻地说道。

谷小乙守在邺都西郭外的朱家堡已有近两个月了。在这段时间里,

除了有一回发现两个可疑的人曾试图接近朱小丁家之外,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任何异常情况了。

谷小乙屡次央请前来巡视的军吏带话给上峰,请求调离朱家堡,尽快能和母亲韩贞团聚,可每一次都如同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信。

就在他感到近乎绝望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司州刺史府城安司的从事2祥带着一队军士来到朱家堡,不由分说,将朱小丁的老母妻儿,连同他本人一并捆绑起来,押回了城中。

仅仅过了一天,谷小乙被人从囚房里提将出来,五花大绑地押往北城三台外的闹市街口。

谷小乙吓得魂飞魄散,看这架势以为是要将自己当众斩首了,一路上拼了命地向押解的军士哀告,乞求,惹得几名军士不耐烦地索性找了块破布把他的嘴给塞上了。

待到了地界,谷小乙更是惊惧地看到,朱小丁的全家都被捆绑着站成一排,每个人身后都跟着个手持鬼头大刀的刽子手。

"娘啊,我要再见你一面!"谷小乙努力用舌头抵掉塞嘴布,撕心裂肺地吼叫道。

“啪"地一声,他头上重重挨了一记。一名押解的军吏厉声喝止他道:“瞎嚎个啥?今天押你来观观刑,待回头卫从事审罢了,才送你上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