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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能劝使土诃答应签订柔然与东朝互不侵犯,和睦相处的契书,但是听他亲口说出愿意接受自己所提的请求,亦即东朝仍按往年常例向柔然缴纳贡奉,并派员协助柔然尽快在云中开设互市,通过易货贸易的方式来筹集粮饷。莫小丰依然感到十分高兴。他手捧酒樽敬了土诃一樽酒,因见叶驰不在土诃身边,便热情地询问叶驰赴洛阳是不是另有私事,如果可能,自己愿意提供相应的帮助。
土诃只敷衍地答了句:"叶驰除了催征粮饷,并无私事要劳烦太原公。"便转变话题,又和他谈论起了在云中开设互市的事。莫小丰见状,只得作罢,和他应酬了几句,就起身告辞了。
在回城的路上,莫小丰心里盘算着眼下他所知最熟悉市坊筹建及运作的两人,卢先生身负管理市坊,征收市税的重任,小德子才调任邺县县丞,署理衙署政务,恐怕都难以离京赴云中协助柔然开设互市,说不得只好请张循再帮一回忙了。
他只顾在马背上低头想着心事,不经意间已来到了城门下。忽见迎面走来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内侍,冲他拱手说道:"咱家奉李嫔娘娘差遣,特来请太原公进宫叙话。"
"哦,烦劳公公头前引路。"莫小丰忙拱手还礼道。
待随那内侍来至邺南宫门外,远远地望见一身戎装的郑仲礼正和彭兴两人在宫城外巡视,郑仲礼一俟看到莫小丰,便同彭兴打了个招呼,加快脚步朝这边走来。莫小丰有意装作没看见,边向年轻内侍询问着"李嫔娘娘在何处召见微臣",边走进了宫门,把郑仲礼晾在了门外。
"回太原公,娘娘现在寝殿。"年轻内侍答罢话,因见莫小丰停下了脚步,忙又补充道,"皇后娘娘也在。”
听说姐姐也在李嫔的寝殿,莫小丰才打消了顾虑,点点头,跟随那内侍径直前往内苑去见李嫔。
李嫔的产期将至,正挺着个大肚子坐在寝殿同皇后讲说着十月怀胎的不易,瞅见莫小丰到了殿外,便笑着冲他招招手,示意他进来。
莫小丰却不敢有丝毫的失礼,在殿门外站定,抬手整理了衣冠,躬身说道:"臣贺嵩拜见皇后及李嫔娘娘。"
皇后笑道:"进来吧,不必太拘礼了。"
莫小丰答应一声,迈步走进寝殿,欲再次行礼,被皇后摆手拦住了,笑问李嫔道:"怎么样?我这个兄弟可还进得了你李家的门?"
李嫔忙道:"娘娘又打趣妹妹了不是?要是真论起来,妹妹只怕还要向娘娘讨杯酒吃呢。"
皇后似有不解地问道:"怎么说?"
李嫔边命内侍给莫小丰拿来一张杌子请他坐下,边讨好地向皇后说道:"娘娘有所不知,旬月前妹妹曾做过一桩好事,将太原公当着陛下的面儿所作的一首诗派人送回了娘家,结果您猜怎么着?太原公所作的这首诗竟获得了妹妹娘家人的一致赞誉。据说,妹妹的叔父,亦即赵郡李氏的族长希宗公还特地请大儒抄录了其中一句,命人刻成匾额,悬挂于厅堂之上。"
皇后越听越感到难以置信,狐疑地望着莫小丰,问道:"你写了些什么?我竟不知你还作得一手好诗?"
莫小丰早就羞愧得坐不住了,急忙起身谦让道:"回禀娘娘,臣弟那日纯属一时兴起,借用了古人的旧作,实在不值得一提。"
哪知李嫔听了这话,却对皇后说道:"太原公这是太过自谦了。家叔当日初读太原公大作,也曾疑为先时名士所吟诗句,可遍寻家中所藏之诗赋集册,并不见一句辞意相同的,这才相信此诗确实系太原公所作。"
莫小丰羞臊得恨不能找个地缝立马一头钻下去,脸色通红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接不上来。
皇后惊疑地端祥着他,并没有追问他究竟作了一首怎样的好诗,而是话锋一转,对李嫔说道:"后生小子随先生读书读得久了,偶尔觅得一二佳句也不足为奇。以晋阳乐的才学,还需妹妹设法多帮衬着些,方不致临阵露了怯。"
"姐姐太客气了,今日妹妹请太原公前来,为的就是这件事。"李嫔殷勤地向皇后解释道。
莫小丰一脸迷茫地看看皇后,又瞅瞅李嫔,不知这两个女人要怎样帮助自己。
李嫔见他这样,抿嘴一乐,说道:"听闻昨日大将军回朝,头一件向陛下提起的事便是要陛下允准太原公前往李鱼川迎亲。本宫寻思着该送太原公件礼物才是,可是又想着所需的一应迎亲之物合当由陛下赏赐方能显示体面,因此便和娘娘商议着,不如派个妥当的人儿随你一同去李鱼川,但凡遇到为难之处,她尽可帮太原公通融通融。你觉得如何?"
莫小丰听得似懂非懂,拱手问道:"多谢娘娘美意,但不知娘娘说的是哪一位?"
李嫔望望皇后,见皇后微笑着点头,方把话挑明道:"此女太原公应当见过,就是派去宝林尼寺侍奉静姝师太的婢女莹心。"
皇后向莫小丰解释道:"李氏乃士族门第,听说希宗先生又极看重文武才具,以及进止礼数,李家姐姐担心你到时万一应对失当,误了终身大事,所以才和我商量,要差一个通晓李家规矩,在李家有头脸的人儿随你前去迎亲,以便到时有个照应,明白了吗?"
莫小丰左右望望,并不见莹心的影子,暗自想道:"听姐姐和李嫔的口气,好像这赵郡李氏的规矩甚大,自己这趟上门迎亲必定要受到刁难似的。难不成自己都难以应付的事,莹心一个小小的侍女就能应付得来?"
"太原公甭小瞧了莹心,这妮子可当真有些门道呢!"李嫔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意味深长地说道。
当下众人讲定莹心随同莫小丰前往李鱼川迎亲,李嫔要留皇后和莫小丰在寝殿饮宴,被皇后以她产期将至,多有不便为由谢绝了。
皇后带着莫小丰离开李嫔的寝殿,方开口说道:"你若得闲,便随我回去将即将赴李鱼川迎亲的事当面告诉青竹吧。"
莫小丰心中对段青竹另有打算,遂说:"还是娘娘转告她一声吧。臣还有事,就此告退了。"
“你这孩子,就不懂女人的心思!去吧去吧。"皇后嗔道。
莫小丰拱手告辞,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凑到春草近前,悄悄地问道:"姐姐知道莹心这么个人吗?"
"以往倒是听说李嫔身边有这么个人儿,只是没怎么见过。后来就听说她被打发到宝林尼寺去了。怎么,二公子想见见莹心?"
"那倒不是,反正过两天就见着了嘛。多谢姐姐了。"莫小丰冲她拱了拱手,转身一溜烟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