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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小易是铁匠之子，免不了要做些冶炼打铁的活计，那双手不可能没有一点老茧和伤痕。”
萧凛回答，依旧拽着沈轻颜，不敢离开石案一步，虽然不知四周还有多少机关，但能看出，这个盗匪头子极怕伤到那具人偶。
白衣男子哼笑一声，“还当是因为什么呢，那你可猜错了。万小易自幼就不受万长鸿喜欢，毒打侮辱都是家常便饭，所以早早就离开家成了张府门童，从没打过什么铁。”
他说着离开门边，向两人走来，沈轻颜知此人不是善类，忙将短剑抵在前方，那人见状轻笑道：“紧张什么，刚才我问的问题你们回答了，换你们也问一个吧。”
沈轻颜心思这人狡诈，说的未必是真，于是没抱什么希望随口问道：“如果这具人偶不是万小易，那真的万小易在哪？”
男子哈哈一笑，指了指自己，“就是本人呀。”
音落，在两人惊诧的目光中，万小易一把握住剑刃，直刺向自己的胸膛。
沈轻颜回过神，执剑向右一横，才堪堪避过心脏的位子，“你疯了么？”
汩汩鲜血瞬间将万小易的白衫染了半边，但他毫不在意，一把松开剑刃，缓步走到石案边坐下，握住人偶的一只手，声音极轻道：“你们不就是来杀我的么，反正允公子死了，我活着也没有意思，就随了你们的意。”
沈轻颜见其神色哀痛，泪如雨下，一心求死的模样倒不像装的，便生起几分好奇心思，忙收了短剑解释道：“我们不是来杀你的，之前有人来杀你么？是谁？”
万小易转眸露出几分惊讶神色，“不是么？我只知上次那几个人都操着燕京口音，一个个武功了得，把我追到悬崖边，允公子就是为了救我，跌落悬崖的”
提到那个人偶，男子又别过头呜咽着哭了起来。
沈轻颜心下震惊的同时，见两个男子拉着手深情款款，其中一具还是死尸玩偶，也觉莫名异样诡异。
不由得向后挪了半步，又问：“你可知那些人为何杀你？”
万小易却只顾着把头埋在人偶怀里，再也不答了，这时萧凛开口道，“允公子是谁？你的主子么？”
男子才抬起头，侧露半张脸勾起一抹淡笑，连声音都温柔了几分，“他名叫张允，是张玉将军的长子，因双目失明自幼就遭家里人嫌弃虐待，所以一直被养在城郊的别苑里，是我一直陪着公子，没想到这段主仆情谊，竟害他丢了性命。”
沈轻颜听着入了神。
原是两个都不得家里人喜爱的孩子，几年在一起相依为命，虽是主仆其实与兄弟无异，难怪感情这样深厚。
又想到万小易因着这份情谊，才把人做成人偶，企图长久留张允在自己身边，这执念也实非常人能理解。
待想起正事时，还未开口，就见万小易抬眸的瞬间，眼底泪光消失不见，转而是一片阴鹜狡黠，而那原本握着人偶的手，正从人偶的衣摆下抽出一只长剑，直挥向站在身侧萧凛。
萧凛为了躲这一剑，只能身向后仰，但是下一秒，机关箭雨再次袭来。
此时两人都离石案有两步远距离，正在暗器攻击之下，沈轻颜挥剑帮萧凛挡掉几只箭矢，同时跨步回石案边，奈何暗器太密集，漏掉的两只还是刺进了萧凛肩膀。
沈轻颜忙将人一把拽至身边，就见万小易执剑又挥向自己，被她两招挡掉，直接卸掉了武器，
“就你这几下功夫，也敢偷袭？”
万小易坐靠在石案边，笑容毫无惧色，“垂死挣扎总好过坐以待毙。”
沈轻颜刚吃了一次亏，不敢掉以轻心，直将剑横在男子脖颈上，质问道：“几日前张家来了位刺史，名叫沈润，你可认的？”
万小易点头，极干脆道：“认的，要不是为了帮他找那件东西，我也不会落得被人追杀的地步。”
沈轻颜一听悬了两日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忙问，“什么东西？”
万小易道：“一个盒子，里边好像是些书信，和张玉曾经参与的一场战役有关，鄞州战役？
张老爷说了，那事会触怒龙颜所以不想参与，正好那日我挨了张二公子一顿毒打，被沈润看见了，他就动了收买我的心思，其实就算他不花那一锭银子，我也乐意帮忙，只要是能毁掉张家，我什么都敢做。”
比起打家劫舍，偷一个装着书信的盒子，确实不算什么大恶事。
沈轻颜呵呵一笑，又问：“那个盒子现在哪？”
万小易两手一摊，“我那日潜进了张老爷的寝室，也拿到了那盒子，但被发现了，后来就不知他藏哪去了。不过既然这两日他们都搬到城郊别苑，我猜张玉定不敢让那盒子离身，所以它就藏在别苑里。”
沈轻颜心里大喜，断定叔父想让自己来寻的，就是这个盒子，无论里边书信对侯府有利与否，决不能让其落在别人手里，便道：“那盒子长什么样？你不是和张允在别苑长大的么，能不能猜到它会被藏在哪？”
万小易道：“战时军营里装着机要的机关盒子，需要主将的符印信物才能打开，你拿了也没用。”
沈轻颜一听便有了眉目，这样的盒子她曾在父亲书房见过，模样都相差不大，漆黑的金属盒子，上面熔铸着各种猛禽的纹饰，一眼就能认出。
转眸去看萧凛时，才发现男子手捂着肩膀，血已经浸湿一大片衣领，忙道：“我先帮你把箭取下来。”
萧凛摇头，“先离开这。”
沈轻颜点头，一把将地上的万小易提起来，挡在两人身前做肉盾，有了刚才的交手，对方也知挣扎没有意义，就任由她抵着往门外走。
待回到没有机关的石室，沈轻颜将围观的其他匪冦斥退，又将万小易五花大绑捆在地上，才腾出手帮萧凛处理伤口。
条件有限，他们只能把箭拔出，然后简单止住血，男子全程未吱一声，沈轻颜为了分散他注意力，只能没话找话，“还好箭矢没有毒，也不知这些匪冦哪学的机关要术，险些害我们折了性命。”
萧凛道：“机关许是石室本就有的，那制人偶的邪术才值得细细一问。”
沈轻颜点头，扫了一眼在旁边打瞌睡的男子，道：“事关南疆巫蛊，是该把此人带回燕京交给刑部。”
万小易一听立即精神起来，“我招了，我全招了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