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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府。
馨香玉兰树下,师徒二人对坐饮茶。
“既然知道沈润已经查到了万月儿,你还敢放沈轻颜前去鹿城?”
墨玄放下茶水,愁眉不展,与之相对的萧瑾玥却是一脸云淡风轻,“万长鸿父子我已经解决掉了,万家这里她查不出什么。”
墨玄摇头,“那也太过冒险,为师即刻就前往鹿城,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萧瑾玥轻轻一笑,“师傅何必紧张,萧凛早上也去了,到时你们二人撞上,才会引起他的怀疑,我们就在燕京,趁这两日时间,把陷阱全部编织好,等着沈晁自投罗网就可。”
墨玄挑眉,“你心里有主意了?”
萧瑾玥笑着抬眸:“沈轻颜打算以大理寺少卿的名义去暗访张玉,到时太子再呈上那份沈星言亲笔的论鄞州战役,父皇必然雷霆震怒,沈晁为了儿子,除了道出真相还能有什么办法?”
墨玄听着直点头,“如此一来,这两日该让人把沈星言从大理寺支走,再在鹿城散出些京城大理寺官员到访的消息,到时这兄妹二人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萧瑾玥笑意极深,“徒儿也正有此意。”
鹿城郊外的乱葬岗,是一个悬崖之下的渊地,曾经楚唐被外族入侵,武帝在此设下埋伏歼灭几十万敌军,才保住了燕京城,而悬崖之下成了聚集异族亡灵的阴煞之地,听闻青天白日也常有鬼泣之声,路过此地的人也再不敢踏足渊底,宁愿多花半日时间绕路前往鹿城。
沈轻颜站在乱葬岗外的树林前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色黑的极快,夜幕之下的枯树乌鸦,凄凉又竦人。
“公子,我只能把您送到这了。” 店小二哆哆嗦嗦的说,“那万小易是从悬崖顶被推下去的,您至少得走到峡谷中间位置,才能找着他。”
“好了,我知道了。”
沈轻颜说着,塞过去一锭银子,店小二便逃也似的直往鹿城方向跑了,边跑还边小声骂骂咧咧,“穿的人模狗样,还以是做什么正经生意的,原来是个盗墓贼!”
沈轻颜听得一清二楚,只一笑置之,虽然这次想以三哥身份暗访张玉,但对无相关的人,实没必要交代侯府的身份,毕竟冒充朝廷命官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
她提着只灯笼往乱葬岗方向走,这半日时间问清了张玉郊外别苑的位置,离乱葬岗也不远,便想着先去寻万小易,万一这个唯一的万家人还活着,或许能问出些线索,然后再去看望张玉,这样明日下午就能折回燕京,不至于让父亲和哥哥们太着急。
沈轻颜一路往密林深处走着,许是深渊之下久不见日光的原因,这里的树多长得低矮枯朽,叶子也掉落的不剩几只,倒是鸦群随处可见,密密麻麻的落在树顶上,观摩着她这个不速之客。
叮铃——!
忽然脚下传来一声脆响,沈轻颜驻足,将灯笼放低一些,才发现两棵树杆间绑着一根细长的红线,线上挂着一只黄铜铃铛,因被她脚步扰动,正叮铃铃作响。
沈轻颜顺着红线走了几步,不禁心生疑惑,这条线极长,所见之处就连了十几棵树,也不知通向何方,又见地上黑土混着树叶,露出几块雪白的骷髅骨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嘀咕道:“这铃铛和红线的颜色,倒像是刚挂上去的,难道乱葬岗住着人?可是谁又会住在这样阴森恐怖之地?”
转念一想,这铃铛挂在这里,就是为了提醒主人有人闯入的,那么她便不必多猜,再往里走一阵,许就能见到这个神秘人物了。
沈轻颜提起几分小心,继续又往里走了小半个时辰,一抬头,两座山崖屹立在天地间,将天空挤成一条细细的裂缝,便知,万小易落崖的地点多半就在附近了。
若其死了,才两日时间,定能找到一具尸体,若是未死,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怎么也得残个胳膊腿的,便需要有人帮其救治,自己则只管寻个附近的人家或者医师一问,定能将人找到。
正思索着,就听耳边传来一声破空之音,沈轻颜反应极快,一个侧身将将躲过一只擦身而过的竹箭。
那箭嘭的一声钉在树上,随即是唰唰唰三声,沈轻颜后翻一跃,落在树上将暗器一一躲过,同时将手中灯笼飞速吹灭。
树下不远处,灌木丛一片攒动,又有几只暗器朝她飞来。
沈轻颜知刚刚熄灭灯笼的动作还是慢了些,暴露了自己此刻的位置,又一跃到旁边树上,果然下方投掷暗器之人顿时没了目标,安静下来。
她有心下去探个究竟,但不知对方来人多少,是想防着自己闯入,还是如那店小二所说,是要杀人越货的匪冦盗墓贼,便也不敢轻举妄动。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那几人许是以为她走了,从灌木丛中现身出来,沈轻颜才看清,对方共有五人,皆是穿着短衫长裤的男子,有两人背着大刀,剩下三人手里只有弹弓和箭筒,应是匪冦无疑了。
“大哥就这么让他给跑了!”
“不对啊,大理寺少卿不是文官么,怎么还会轻功,跑的这么快?”
“许是我们找错人了吧,要不就是这消息有假。”
“”
几人一边搜寻,一边大声谈论着,树上,沈轻颜心底惊诧不已,自己入鹿城这一天,从未暴露侯府的身份,这几个山贼如何知道自己是大理寺少卿?
正疑惑着,就见树下几人,突然飞快的再次躲进灌木丛,似遇到了什么危险一般,她抬眸一望,就见远远的树影中,一袭长身影提着一盏青灯,悠悠走来。
待那身影走近些,可以看清是个带着斗笠的男子,身材极高,一身粗布麻衣,应就是个过路人。
沈轻颜心道不好,这几个匪冦打劫自己不成,定不会放过这个男子,有心提醒就见灌木丛的几人已经冲了出来,为首的两人直提着大刀扑向那男子,她心下一慌,随手折了根树枝就一跃而下。
不过下一秒,只听叮叮两声脆响,两柄大刀嘭嚓一声落地,那带斗笠的男子只用挑着灯笼的长杆随手一扫,就将扑出的五人弹飞了三米远,灌木丛里只飘出了一声“跑!” 便再没有一点动静了。
留沈轻颜站在原地,本是想当救人的英雄,此刻却像极了打劫不成的同伙,被吓得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