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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的一队亲信在穿梭舰的通风管道里放了把烟,把大部分卫兵都引去了推进器反应炉所在的舰尾。
他们的撤离计划很成功。
洛克带着兰,跟昆和他的亲信在停机坪汇合,抢了一架飞行器,强行脱离控制台,开启弹射舱门就跑。
庞拜国的穿梭舰是武装舰,也有机甲护卫队,洛克不可能给他们机会追上来,操控着飞行器,飞梭导弹瞄准穿梭舰的推进器直接轰了上去。昆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
“你!”
洛克瞥了昆一眼:“不然呢?你的队长难道会开着机甲来接应?”
昆被洛克一句堵得语塞。他们偷偷潜入、劫走了庞拜国王新买的omega,已经把庞拜得罪的很彻底了,但好在庞拜并不知道他们是谁,就算知道他们也可以死不承认,但如果白月的穿梭舰或者机甲出现,那就另当别论了。跟庞拜开战是不可能的,洛克击毁穿梭舰让庞拜忙着自救才是最好的脱身方法。更何况,那位队长抢功劳是一流好手,接应和营救可就别指望了,昆还没蠢到那份上,把自己的命寄托在别人身上。
虽然昆很清楚,洛克才不在乎这些原因,他只是单纯在泄愤,就跟他杀贺兆是一个理由。
洛克从驾驶座上站起来,走到被固定好的磁浮椅边上坐下,抬手抚了抚兰苍白的脸颊,又俯身查看兰受伤的右脚脚踝,他的小腿有大面积的烧伤,几乎从脚背到小腿肚都被绷带缠住,伤得不轻,他至少得有一个月不能正常行走。
洛克轻轻触碰兰缠住绷带的小腿,心脏一阵绞缩的疼,他必须那么做,可看着这样的伤他忍不住后悔,一句对不起堵在他心口像是要将他活活憋闷死。
兰似梦似醒地微微睁开眼睛,他刚刚好像看见了洛克,现在好像又看见了,他悄悄伸手,手指微微曲着,碰了碰他梦里的人,眼泪不知不觉掉下来,洛克……
那个狭小黑暗的箱子像个棺材,兰仿佛还被封在里面。自从他被人从港口掳走之后他就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他独自一人默默承受着恐惧,像牲口一样被人拖来拽去,被丢在拍卖场里、被迫接受种种无礼猥琐的目光。
拍卖会场里聚焦在他身上的光束、全息屏幕上翻滚的竞拍底价、他最初被贺兆关在小黑屋里的影像……那些有形无形的东西、那些人、那些光和声音,都好像利刃一般切割开兰的尊严,逼着他把自己蜷缩起来,闭上眼睛、死死咬住牙,他想逃跑、想反抗、想奔溃得尖叫嘶嚎。
兰一直在数数,在拍卖会场、在那个漆黑的牢笼里,可是洛克一直一直没有出现。
洛克警告过兰赛瑞斯很危险,他一个omega是会被卖掉的。他当然害怕,被注射了肌肉松弛剂,他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其实他已经放弃了。
兰被关在货箱里的时候,想那个东西就是他的棺材,可他知道,到了这个地步,他其实连选择自己死法的可能性都没有。他忍不住想起在卢新亚救了洛克的那个孩子,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洛克说她害怕站在窗边和光亮之中,又为什么会从天台跳下去。
洛克现在应该很担心他吧?
兰在完全漆黑的货箱里蜷缩着,他希望洛克立刻离开赛瑞斯,不要为他涉险。
兰跟着温迪的人去往港口的沿途,他第一次近距离地亲见了赛瑞斯的真实面目,它比洛克形容得更加危险,路上跑着的车都是改装过的,走着的人都随身携带武器,港口搜查巡逻严密,十步一岗,所有人都是全副武装。这里完全是战争区域的样子。
洛克伤得很重,这么几天根本不够他的伤痊愈。而且他们被贺兆救回来,洛克身上连一把枪都没有。没有武器、没有援助、更没有机甲和飞行器,却有无数敌人,洛克救不了他的。
可兰很清楚洛克当初逃离卢新亚后,多年以来背负了多么沉重的愧疚,即便洛克不爱那个孩子,发生在那孩子身上的悲剧却在洛克的身上刻下了无法磨灭的痛苦,永远折磨着他。
兰不忍心让洛克再次经历相同的事情,他多希望自己能争气点,能靠自己的力量脱身,但就算他没有被注射肌肉松弛剂,他脚上还绑着定位装置,用来制作镣铐的还是最新型的分子材料,除非有钥匙,不然只能用激光刀切开。他所有的挣扎都只是白费力气。
就连白月劫持穿梭舰、面对齐编的两支星战舰队、在mu4经历地震和无尽的长夜、被贝瓦图胁迫,那些种种危险兰都咬着牙撑过来了,却在封闭的货箱里,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阴冷黑暗的梦魇是一片名为绝望的死亡沼泽将兰淹没深埋,一点一点侵蚀他的意识,逼他崩溃、迫他窒息。而腿上炙热滚烫的剧烈刺痛又让兰忍不住痛苦呻|吟、不自觉地挣扎,将他生生痛醒。
“呃!”他的腿!兰仿佛是被人架在了火炉上活烤着,皮肉是被粗暴地撕扯下来,尖锐的灼痛从脚踝小腿蔓延全身,激得他冷汗直流。
“没事没事,很快就不疼了。”洛克按住兰不住痉挛的小腿,给他又补了一针镇痛剂。烧烫伤只是皮外伤,但定位装置的电击对腿部神经的伤害很大,兰所承受的痛苦比普通的烧伤强烈十倍不止。
洛克说不出他有多心疼,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被撕碎扯烂了,他拥着兰,慢慢释放出一点点信息素,即使临时标记褪去,洛克的信息素还是兰熟悉的信息素,多多少少能让兰得到一些安慰。
兰因为疼痛清醒,也因为疼痛迷糊,他在洛克怀里动了动,缓缓仰起头凑近洛克的脖子,寻找着那抹馥郁的麝香:“洛克……?”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