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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不假,若是说李且来从关外带回天符帝陈符生侵吞的离朝武运一事,受益最大自然是吃绝户的陈含玉,而大多北人虽受雨露之恩,却只能吃到些残羹冷炙。
可庾元童不同,他是从龙之人,行攀髯事,就好像陈含玉的肚里蛔虫一般,吃够了陈含玉消化过一次的东西,决计没有吃积食的困扰,武道自然一日千里。
如今的庾元童,已经大致可以和出关前的刘喜宁相提并论了,至于出关再回京后只剩四品境界的刘传玉,不好说。
况且现在的刘传玉名义上已经换了个人了,不再是“师如父”的存在,他俩一人在司礼监,一人在印绶监,也不好有太多的交集,于理不合。
陈含玉看着李永年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笑道:“怎么?羡慕了?”
李嗣冲一瘪嘴,苦笑道:“能不羡慕吗?”
陈含玉促狭道:“那要不给你身下来一刀?我保证你也行的。”
李嗣冲闻言面色一僵。
陈含玉见状一语双关地揶揄道:“舍不得?别因小失大啊,这才是真正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李嗣冲夹紧了双腿,厉声拒绝,“甭劝,没用。”
陈含玉眯眼,佯怒道:“大胆!怎么和皇帝说话的?”
李嗣冲也不惶恐,只是笑道:“抱歉,还当您是太子呢,一时间忘了板正态度。”
陈含玉眉头一皱,不悦道:“对太子就能近则不逊了吗?”
李嗣冲顿了顿,忽然笑着反问道:“不可以吗?”
的确他在陈含玉面前没有这么多想法,什么伴君如伴虎?
他若是再不和他推心置腹,这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就真该自称孤家寡人了,可怜得很。
陈含玉一拍桌子,“元童,把这欺君的贼子拉去净事房,劏了。”
庾元童真就依言照做,上前一步,钳住了李嗣冲的手臂,叫其动弹不得。
好汉不吃眼前亏,最后李嗣冲一番当机立断地认怂认错,总算叫陈含玉消了气闷。
陈含玉乌黑眼珠一转,忽然问道:“对了,那温玉勇下面是不是没有啊?”
李嗣冲被这陛下天马行空的思绪惊住,先是愣了愣,然后轻轻点了点头,这算是个不是秘密的秘密,他的子孙根是冻没的。
李嗣冲犯不着为了维护好友的面子犯欺君之罪。
陈含玉点点头,笑道:“难怪是那阴恻恻的性子,不阴不阳的,我不太喜欢他。”
李嗣冲说道:“我这回从山南道回京算是绕路了,回了一趟仪銮司,将那李密乘安置好后就火急火燎进宫了,听说温玉勇现在山东平乱?他的情况怎么样了?这回也算是被委以重任了吧?他一直想着提携玉龙为君死,如今也是得偿所愿了。”
陈含玉对此不置可否,意兴阑珊道:“你倒是关心他,挺好的,破而后立,已经五品巅峰了,我本来是想问他你回来了没,结果被他讨了件差事去,我叫他去江南寻回了何肆,顺带在山东除了蹦跶已久的方浩,他不是想等招安吗?我偏不如他的愿,屠刀给他磨好了,最新捷报传来,据说已经快要荡平十二崮了,局面当得起摧枯拉朽之称。”
李嗣冲却是抓住了几个重点,疑惑道:“何肆,江南?”
陈含玉摇摇头,“这个晚些再说,今天就留在宫里陪我用膳吧,不过光禄寺的菜就那样,只能对付几口,你吃的话我叫内庖动手。”
李嗣冲没有拒绝,而是笑着应下,“那我可得多吃几口。”
庾元童眼神微微闪动,他知道李嗣冲的身体,修炼霸道真解,并且强行遏制对血食的欲望,本身与饿鬼无异,吃酒食肉都是煎熬,宛如吞针。
他知道这事,陛下自然也知道。
陈含玉没有多说什么。
李嗣冲却是忽然笑道:“温玉勇这回的功劳不小,回来估计就该升副千户了。”
陈含玉闻言,掀唇一笑:“好你个李永年,这是变着法的给自己邀功是吧?温玉勇不过是奉命平了山东响马就该升副千户了,那你呢?这趟山南之行算是卧薪尝胆了吧,还顺带帮我收复了骊龙城,真要说论功行赏,那也不能厚此薄彼啊,那立下军令状的刘尝羹,三月时间寸功未立,你说我该怎么军法处置?要不把他兵部尚书的位置撤了给你来做吗?”
仪銮司是天符年间陈符生亲命设立的,本意就是搜罗天下宿慧之人,可惜现如今到了陈含玉手中,已经有了裁撤的想法,真不愧是还在位时就希冀能落个“孝宗”庙号的孝子贤孙。
李嗣冲并不揣摩天心,知道平步青云就在眼前,却是摇摇头,洒脱道:“算了吧,我这狗肉上不了筵席的,更别说庙堂之上登堂入室了。”
陈含玉大致知道了这几月时间李嗣冲的所作所为,的确是功不可没,认真说道:“总得升上一阶半级的。”
秉笔太监庾元童自幼便是陈含玉的贴身内侍之一,如今太子继位,这个内侍一飞冲天情理之中。
就连曾经的詹事府两春坊、司经局及主簿厅一众班底都鸡犬升天了。
细数之下,也就李嗣冲个小小仪銮司百户还在原地踏步了,若是再无提拔,似乎这从龙之情就显得有些单薄得可怜了。
李嗣冲随意道:“您看着给吧,一官半职的,只要不是十二监的职位,臣都感激涕零的。”
看着李嗣冲这副兴致不高的模样,陈含玉却笑道:“暂时给你升个千户吧,还是压那温玉勇一头。”
李嗣冲有些无奈,心道,“还是这位陛下最会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