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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儿，你能明白吗？那天我从城外赶回来，一城的人都在抓你和霍梁峰，你们都要结婚了，你们马上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可他们所有人都想杀了你们，他们凭什么？！”李汖儿越说越激动，眼里涌出了两行浊泪。
“就因着这畜生说不交出你们便要一个时辰杀十个人？”她抬脚踹向了地上的将军，将他踹倒在地上，还不解气的一直踹着，他被封着嘴巴，只能从鼻腔里发出嗯嗯啊啊的呜咽，像条死狗一样趴着，动不了叫不出。
“他们根本不会知道，你们偷出城防图传到外面是在救他们的性命，他们也根本不会知道，明天这畜生就会下令屠城，杀了他们去当给敌军的投名状，可笑这群愚昧无知的人，你们……值得吗？”
“你忘了吗？巷子里的丫头一个个被虐杀，只为了逼你们出来，你忘了吗？你们被拖到这里砍下脑袋的时候，他们看着你们的时候那个冷漠的目光，你们……值得吗？”
安不易想起之前看到的场景，和那份回望，至少在李锦儿看来，是值得的，那股暖意是真真切切的。
最后的最后，李汖儿已经哽咽地几乎说不出话来了，只能仰着头默默流泪。
听到这里，安不易已经不能说出谁对谁错了，站在各自的立场上，谁都没错，整件事该死的只有那个趴在地上的“死狗”将军。
如此品性，领兵挂帅，他也配？
不过乱世草莽，运气而已，那运气也仅此而已了。
“他该死，可这一城的人不知者不罪。”李锦儿顿了顿，接着道：“我们救得不单单是这个城，而是这个国家啊。”
李锦儿叹了口气，眼泪也跟着下来了，道：“一位位为了平息战争而牺牲的英灵，无人来问他们值得与否，但若是问，答案便是——值得。若为了国家安定，这便是值得，一城不救，何以救一国？”
“爹娘在乡里教书的时候，总是盼望着天下太平，生了我们姊妹三个，还取了这个名字，姐姐不明白吗？这场仗打的太久了，死的人也够多了。”
李锦儿、李秀儿、李汖儿，安不易心里默念了一遍三人的名字，串联起来，多半是锦绣山河吧，乡里默默无闻的教书先生，最心底里的愿望，不过是国家安定，山河锦绣而已。
“风雨催花销，风雨罢，花也应休，奈何无人怜，今年花谢，明年花谢，人间不见花白头。”身后远远地传来了女子合唱的声音，秦淮的腔调，咿咿呀呀的，没有了初听时的悲凄，只留下女子纤细声音的源远流长。
“国破家何在，国破罢，山水应在，盼君莫叹惜，一朝人来，一朝人往，总有将士赴沙场。”这歌竟还有下半阕，此时这群女子缓缓唱着，由李秀儿带头，慢步走到了阵法前。
“你们也要在拦我？”李汖儿老泪纵横，看着眼前依旧模样如昨日的姐妹们，“五十八年，你们也等了够久了，便让这座城的人以命换命，换你们回来不好吗？”
良久，不知道人群里的哪个姑娘先开了口：“国破家亡，要谢谢姐姐为我们寻的栖身之地。”
“能在乱世苟活，全依仗姐姐的奔波。”又一位开口。
“谢谢姐姐五十八年停尸，逆天停住时间留在这天，不过为我们求个公道。”人群里越来越多的人开口。
“够久了，姐姐受了这么多年折磨，我们不愿你在为我们行这等逆天之举了。”
“命当如此，以妾身之微薄之躯换一方平安，好过辗转尘世，苟且营生。”
最后的最后，所以的声线，齐齐地汇聚成一句话：“谢谢姐姐，望姐姐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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