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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的清醒是闹钟带来的,米良缓缓撑起身子,坐在盥洗室的地板上——他不喜欢浴缸,与父母相同,这间他使用了十六年的盥洗室只有淋浴器。
“嗯?”
与想象中的感觉不同,摸了摸地面,并没有感觉到瓷砖的冰冷,再看看身上,意识到赤身坐在这也无法看清全貌,便站起对着镜子核实了几遍。
“没有变化?”
带着心里的疑问,按掉了闹铃,九点三刻,自己昏睡了近一个昼夜,此时已然是饥肠辘辘,想了想还是先冲洗一下,才快速跑向生活物资发放处,实际上并没有特别强制的时间,那里的工作人员也没有其他更多的工作可以完成。
起跑的前几步,米良便感到了不同,更轻盈,更快速,腿部的肌肉更有力量,协调感也变得不同了。
这或许并非传言中的那么离奇?
要知道,无论是通知中,还是坊间传闻,这种药剂总是被赋予一层厚重的外衣,仿佛近乎红雾般神秘,似裂隙生灵般可怖,但,并没有,或者说,有一个奇怪的现象让接受注射者的压力日益累积:
物资。
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物资包而非注射特需药剂,在某些不靠谱的渠道传出过这样的消息:
西方联盟因东土地区取消特需药剂注射的强制性,甚至给予相互替换的物资“鼓励”成年城民多做其他选择,而强烈抗议,并冠以违反特时人类自救与发展趋势的名头加以谴责。
他们如此回应:我们,有足够的旗帜去保护他们,城民已经足够悲惨,这种不可控的药剂至少现在没有必要给他们更多悲惨。
在这种塔民“优先”注射的氛围下,城民在近十年中对这种奇怪的产物始终不甚了解,但米良知道,有一个人必然能够给他一些解答,三山基城北区的“大师”。
他叫张曌,普通的,高挑且瘦削的,厚如玻璃瓶低的眼镜下藏着一双狭长深邃眸子的,注射过特需药剂的张曌。
领了干粮和灰水并快速解决后,米良向北区基城居民文娱中心奔去,还是因为这个时代,一切几乎被破坏殆尽,能够称之为“中心”的也只有这个地方,东南西北四个居住区各一。
北区的“中心”处在最偏僻的北城墙旁,原先这里再往北是一眼无法净收的农耕区,当然早就是复杂的科技产物负责耕种,也因是农耕区,大面积的肥沃农田不如水泥,沥青甚至金属灌注的地面那般坚固,成为破坏最严重的地区。
这也是为什么米良总能看到些裂隙生灵——其他地区直接灌注合金封住地面裂隙的方法在农田中并不适用,这个方位也是城防军部署最为密集的地方。
至少目前看来,安全,且能够看到些让自己保持清醒的景象,米良还算满意。
张曌工作的地方在北区中心角落中的一间破败金属厂房,足够容下二百人,还没走到近前,沉稳且时而高亢,振奋人心的声音便传入米良耳中:
“我们本该强大,不是吗?本就存于这个时代,却依旧活着,那么除了恶疾与死亡,还有什么能够让我们恐惧?”
已经被擦拭掉色的“三山基城北区居民文娱中心讲演处”的牌子还看得清字样,怕打扰到那人的激昂,米良尽可能轻地推开厂房大门,能够看到那个瘦到近乎皮包骨头的高大身影正站在百十号人最前,一块各种废材堆砌还算平整讲台上。
厂房的房顶有一个巨大的破洞,不知是被什么破坏的,近似圆形,洞边的裂痕略显狰狞,布满锈迹,雨天还会有水滴带着橙红的颜色向下滴落,大多数人不喜雨天的此处。
只是,此时正是早上,难得的明媚,阳光正透过破洞全然打在了讲台上,让那个身影如同披上了梦幻的薄纱,也仿佛被那阳光激励,驱赶了红雾的黏潮与湿寒,宽而薄的背脊愈发挺拔,声音也愈发高亢。
“都看到了,都看得到!我们同那边的人不一样,他们的塔民高高在上,我们的白塔却始终保护着我们,西方的那些人把我们称为城民,甚至灰民,而我们这里,即便墙外的姊妹弟兄也始终没被放弃!”
“可笑!”
有位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老者应和着,发泄对那边胡言乱语与对百姓弃之不理行为的不满。
米良找了个空位坐下,静静听着,张曌他是认识的,远比其他人熟悉,而实际上他们可以被称为“发小”,张曌比米良年长近四岁,两家一直交好,而不为人知的,是张曌的父母与米良的父母消失与同一时段,区别在于那时张曌已经能够独立生活。
再之后,张曌在十六岁的时候进入了白塔,再出来时已然过了半年,本来住在同一个楼上,米良却再也没在家的附近见到他,不过被告知了工作、生活的地点——北区中心。
他成了塔民,勉强可以这么说,听有些大叔大婶的闲谈得知张曌已经混成了“编制”内,但任务要求他居住在基城中,而非白塔之上,对此张曌也从未解释些什么。
两人近乎兄弟,但有件事,两人还未坦诚的交谈过——那管药剂。
随着年龄的增长,米良也知道的一些东西,但每次即将问出口时却总被打断,那双犀利的眸子似乎会说话:
“再等等,之后会告诉你。”
直到前两天,张曌确实跟米良说,“等你成年那天,做你该做的事,之后来我这里。”之后,米良心里才确定了这位兄长一定知道些什么。
“我们并非低人一等!”
意识到这次的讲演即将到达尾声,米良压了压心中的求知欲,勉强听了些这位大哥慷慨陈词。
“我们也并不是天生就应该活在绝望和恐惧里,在泥潭中,闭嘴比大呼小叫着挣扎管用得多,而我们现在理应收回怨恨、憎恶与一切的负面情绪,应当多去思考,我们也可以是其他”
“城卫军能够保护我们,难道他们不也曾是我们的家人?我们究竟有什么不同?生活在一切我们所见的悲剧之上,总是有人说着这样那样的理由逃避一切,但我们理应记记起,我们,同城外的那些东西,一同生在裂隙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