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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如今一心保胎,更是免了请安的礼数。
她这胎得的不易,身子还未完全调养好,胎气本来就弱,故而更是一日不落地灌着苦药下肚。
皇后不爱管事了,六宫也没有妃子主事,自然便是沈姝这个贵人说了算。
她倒是丝毫没有受怀孕的影响,动不动的还要遣薛答应,秦常在,姜嫔入临华殿陪着说话解闷。
大家伙儿自然明白,她这是要冷落云答应,给她这个新人一些颜色瞧瞧。
哪想,这云棠自入宫以来,每日就在自己宫中读书,她好诗文,也喜静,对于这样的排挤也丝毫不在意。
这可把沈姝气得够呛。
一张俏脸冷若冰霜,摸着自己还未凸起的肚子便道:“各位姐妹都是宫里的老人了,我说句实在话,这云棠瞧着不争不抢,一入宫便知道那华妙仪的背后是德太妃撑腰,故而惺惺作态,只与那华常在在一处时有些好脸色,实在是叫人揣摩不透啊。”沈姝说罢一双娇俏媚眼狠狠剜了一下又翻了白眼,在座的宫妃都看在眼里,好似那一眼是剜在自己身上一样叫人浑身不自在。
大家不敢驳她的面子,但是也不愿意多说云棠的坏处。
不过是又多了一个可怜的女子,谁和谁又有什么不一样。
瞧着大家虽是颔首,但并未开腔,沈姝目光流转,玉指便挑向了最后进来的姜嫔:“姜嫔,你入宫后便不得皇上宠爱,上次封六宫,连薛答应都得了位份,可想而知,再入了新人,你就更不得皇上的心了,本宫可真是为你着急啊。”
姜嫔曲了膝福礼:“贵人为妾身担忧,妾身实在是愧不敢当。唯有进献云颜香脂,贺贵人之喜。”
她制的香,总是较那些奴婢们要好闻得多,如今又研发了香脂,说是既能润泽皮肤也能留香一日不散,涂在身上行动之时散发出若隐若现的悠然香味,自是更为难得。
薛芝言坐在她的身侧,将这送礼的托盘接过,只不过却笑着捻起了香盒,独独将那托盘撇下。
起身递给了沈姝,巧笑大赞:“瞧姜嫔这手艺实在是好,这香味清幽又不单调,真是好闻!”
因着之前暗中请薛芝言医治手指的情分,故而沈姝对她倒比剩余的几位要好些。
听见她如此说,想接着为难姜嫔的心思便放下了。
只不过她依旧取了帕子挡住口鼻,悠然道:“皇上看重,让御医来看,说保险起见胎稳之前不宜换香,只用太医院精心调制的安神香。可惜了妹妹一片心意,这等东西我现下怕是无福消受了。”
姜嫔脸上有些难堪,这话是在说她调的香不够精贵,配不上有着龙种的贵人。
薛芝言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盯着那香脂露出可惜的神色道:“那还真是可惜这盒子香了。”
见她为自己开口说话,对这香又爱不释手,姜嫔道:“贵人姐姐见谅,是嫔妾思虑不周。若是贵人应允,嫔妾想不如将这香转赠给薛常在。待日后贵人诞下龙裔,嫔妾研制新香再送来。”
“如此,那我可真要多谢了。”
瞧着那薛芝言满心欢喜的样子,沈姝懒懒地摆手,让她赶紧将香盒拿走。
心内腹诽:不过是御医之女,小门小户的人家没见过好东西就是容易打发,一点子香料,就雀跃成这个样子。
不过她如此知足倒是好事,给点好处便可轻易拿捏。
从临华殿出来,寄蕊就发现自家薛常在神情凝重,似是有心事。
原本还十分开怀,一上长街,连嘴角都压了下来。
寄蕊心中有惑,便让后头的宫女离远些,自己扶着薛芝言道:“娘娘因何如此心焦?”
薛芝言小声说道:“你去查查,今晨还有谁接触过姜嫔的礼物。”
寄蕊一惊:“莫不是这香有问题?”
“动手的人也还算聪明,大概也是盘算到了姝贵人不会轻易收香粉一类的东西,故而便在那乘香的托盘上动手脚。”
姜嫔若是想害皇嗣,用自己送的礼来,岂不是太过明显。
她虽然平日里不声不响,但绝不是那种没有头脑的人。
那托盘之上的红布以浓缩的夹竹桃花粉浸泡,独有一股子异香,只不过姜嫔送的也是香料,不仔细闻,反倒是盖过了。
九月正是夹竹桃繁茂之际,这宫里也常有种植,故而并不难得。
但此花通体有毒,常人接触都会心悸,更何况是胎象本就不稳的沈姝。
自从沈姝怀了身孕,皇上送的“补药”便换做了真正的补药,薛芝言特地寻了时机为她探过脉。
如此,想害沈姝这胎的就不是皇上。
除了皇上,这宫里唯有这群宫妃最有动机。
寄蕊侧头略一思索,小声道:“奴婢刚在外头倒是听姜嫔身边的宫女素云说起,过来的路上碰巧遇到了秦常在,常在对于姜嫔要送的礼很是好奇,故而还拿着端详了许久。素云还说,这秦常在为人随和,倒是很好说话,自家主子性子沉,若是能得个朋友,她也开心。
薛芝言听到这话,心下一沉。
上回秦越落胎一事就很是蹊跷,如今想来,实在是可疑得很。
皇上暗中防着秦越,秦越自己似乎也不想生皇上的孩子,但是她不生也就罢了,她居然还想害沈姝的胎。
如此心机城府,倒是与她平日装出来的乖巧娇弱很是不符。
她是皇后亲自举荐的人,为的就是给皇后生个皇子傍身,如今看来,她并不想听从这个安排。
甚至于
薛芝言眉头微蹙,想起了一个可能性。
招手示意寄蕊附耳过来,交代了几句话。
当夜,便有封信送到了地下赌坊夜宁的案头之上。
他捻着那信件,放在烛火上燃烧,看着那些娟秀的墨迹一点点化为灰烬。
火苗跳跃在夜宁的瞳孔之中,他轻笑:“秦越的舞蹈教习吗?倒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