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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琛在男子的手伸向衣兜之际，桌下的手就有了动作，比他提前一秒把枪拿手里，单手打开保险，预判男子腿部位置，扣动扳机，一套动作只用了半秒。
对方射出的子弹穿透桌布，顾景琛已离开座位，闪身来到过道，男子还未来得及开第二枪，手枪就已被卸下，扣住肩头反过身，挡在自己身前，双指并拢点向男子的后脑勺，双手快速地自上而下进行搜身，除了一把匕首，没有发现炸弹之类的。
男子大腿受了伤，穴道受制，周身不能动弹，只能任由顾景琛摆布，做了人肉盾牌。
刚还闲情逸致品着咖啡，聊天看报纸的客人，在第二声枪响时才意识到，声音来自角落，惊惶又好奇的抬头望向这边。
看到两名男子打起来，胆小之人顿时发出惊恐的尖叫，瘟疫般的恐慌瞬间蔓延开来。
一时间，哭声，吼声，推移桌椅声，杯子摔裂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乱成一团。
服务员惊惶失措，有的已吓得躲在柜台后，有的在拨报警电话，滋事的两人手里有枪，没人敢上前阻止。
众人争相涌往门口，但没人如愿地迈出去一步，两支枪指着，退回咖啡馆里。
进来两名黑巾蒙面的男子，一人大喝，“我们只找一人，不想死的全都蹲到桌子下。”
众人似得到圣旨，各自散开找桌子底钻了进去，双手捂住耳朵，惊恐看向外面。
枪声再次在咖啡馆里炸响，两名蒙面人已朝顾景琛开枪射击，全然不顾人质的死活，毫无例外，男子身上被射成了马蜂窝。
顾景琛借着男子的尸身掩护，枪声停下后，举枪还击，一枪一个，命中心脏，门口两名蒙面男子，立即交了户口本本。
他拎着尸身的后衣领，拖着朝门口挪步过去，同时举枪扫视咖啡馆里的人，怕暗中有黑枪射出。
外面的杀手没再冲进来，顾景琛来到门口，用脚尖挑起两名蒙面男子的步枪，背上自己肩头，依旧用尸身做盾牌，背靠墙，侧身30度挪向外面。
他知道，虽然在咖啡馆里，安全系数大一些，也能借助墙体桌椅挡子弹，但却不能保证那些客人不会受伤，那些人的目标只是自己一人，不能因此牵连无辜。
他后脚刚一出门，咖啡馆内就有人冲上前，把大门给死死地关上。
与此同时，埋伏在咖啡馆外的杀手现身，密集的子弹疯狂射来，顾景琛手上的肉盾，眨眼间就血肉横飞，手臂断落，浑身还未凝固的鲜血，从无数个窟窿眼里汩汩冒出，染红地面，极其惨烈。
顾景琛扔掉残缺不全的肉盾，一个翻滚，藏身到咖啡馆外面的花坛后，端起缴来的步枪还击。
杀手们被子弹扫射的毫无还击之力，冲在前面的人，陆陆续续的中弹倒下。
来之前十拿九稳的事，演变成如今的胜负难定，侥幸活着的杀手，这才开始各自寻找遮挡物隐蔽，繁集的子弹，变成疏落的对射。
郭彤娅的车子，尾随沈芊芊赶到西洋大街时，路口已围满了人，枪响在街道中段密集响起，那里正是咖啡馆所在的位置。
“我还没下令，怎么就开枪了？”郭彤娅透过车窗玻璃，眺望前方。
“大小姐，那是大帅的命令！”司机并不慌乱，将身旁的车窗玻璃按下一半，淡然地抽出一支烟点燃。
“什么？我哥，不是说好了一切听从我的指令吗，王副官，我命令你，快让他们停下来，我只要沈芊芊的命，顾少帅不能死。”
“抱歉，大小姐，这是大帅下的死令，就是要取顾景琛的首级。”
王副官朝窗外吐出一个烟圈，“你是为了儿女情长，而大帅却是为了整座北城，他顾景琛一死，顾督军纵然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断了右臂的狮子不如狗，到时他顾头不顾尾，我们便可以一举拿下榆城。”
“到那时，大小姐要嫁什么样的豪门富公子没有，何必非要嫁给我们的敌人。”
顾彤娅看着前面，走向人群的沈芊芊，快速从拎包里取出，已重新组装好的袖珍手枪，按下车窗，探出上半身，举枪瞄准沈芊芊的背影。
王副官察觉后排有异，抬头看向内视镜，脸色一变，扔掉烟头，反身将郭彤娅拽回车里。
“大小姐，你疯了吗？前面那么多人，再说警察与城防都已在赶来的途中，你这一开枪，我们就会暴露，知道是你把人暗中带进了榆城，到时榆城没被夺下，北城反而先一步没有了。”
“不管，我不管，今日我就要她沈芊芊去死。”郭彤娅挣开王副官的控制，再次举枪扑向车窗。
人群外，哪里还有沈芊芊的人影，她如一只斗败的公鸡，蔫蔫地退回车里，安排好的一切，就这样黄了，她有一百个不甘心。
王副官把车窗关上，暗骂，幸好先把车门上了锁，这娘儿们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今日的任务就是盯紧大小姐。
骂归骂，嘴里还是相劝，“大小姐，冷静点行不行，要整个北城的人给你陪葬，你可以无所谓，但暗杀老大帅的凶手，至今仍未找到，这个你也不在乎么？”
王副官的最后一句话，如线头对正了针眼，让暴躁的郭彤娅立即安静下来。
“就算顾景琛他还活着，查到你在榆城做过的这些，他还会原谅你吗，你再爱他又有什么用？别望了北城大帅才是你的倚仗，更是你可以与豪门富公子小姐们，平起平坐的资本，若这一切都没有了，这些人会把你完全的踩在脚底，任意碾压。”
王副官的一席话，在郭彤娅脑中勾描出那一幕幕不堪的场景，心里在呐喊，不，我不要成那样，我是高高在上的北城大帅之女，郭家的千金大小姐，怎能过那卑微如草芥，受人凌辱的日子。
两行清泪溢出郭彤娅的眼眶，沿着眼角无声地滑落。
坐在黄包车上的沈芊芊，一门心思全在担心顾景琛的安危，只想早一分钟赶到西洋大街，腾不出半点精力去琢磨，是谁送来的这封信，对方的用意是什么等等，更不会留意到后方，有一辆汽车始终在尾随。
终还是来晚了一步，前方的稠密枪响，让她心坠谷底，黄包车停在人群后方，沈芊芊匆匆掏出一块银元，塞进车夫手里，下了车就往人群里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