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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芝兰希望母亲走得体面些，给自己妈换衣服，贝瑶想帮忙，赵芝兰说：“瑶瑶带着弟弟出去，这里有妈就行了。”
本来是不怀好意，可是越靠近，越说不清楚心里的不甘心是什么。
贝瑶目光有些冷：“不需要。”
他看见故乡的一草一木，仿佛已经过去了，陌生又熟悉。
赵芝兰被个小辈气得不轻，瑶瑶为什么不能买新衣服？还不是因为赵兴撞死了人！她顾及这十多年养育之恩拉了这个弟弟一把，把钱都拿去给他“周转”，结果看看人家怎么说的！
此言一出，空气安静了一瞬。
赵芝兰骨子里是个倔强的女人，贝瑶只能牵着弟弟出去。
裴川脚步顿住，紧紧抿唇。
他鲜少与她说话，然而她身上带着二月清冽的香，有几分外面的冷意。
成铮海拍拍他肩膀：“年轻人，以后就好好在外面为国家工作知道吗？未来社会就靠你们了！”
那没办法，总不能天天搞抽奖，别人又不是傻子。
贝军小声说：“姐姐，妈妈一天没吃饭了。”
没多久就开春了。
赵兴嘀咕道：“不是有人出钱了吗？”
赵芝兰怒道：“你和赵兴不教，就怪不得我动手！”
赵芝兰当年用全部身家，求他放过他们家女儿，那时裴川还没有坐过牢，赵姨他们尚且如此。现在坐完牢出来的境况无疑更加糟糕。他怕贝瑶因为和他在一起受伤害，更怕她看清这个世界，离他而去。
赵芝兰脸色铁青。
贝瑶来不及赶去看裴川，只好给金子阳打了个电话，让他给裴川讲一下。
等贝瑶他们走了，邓菊悄悄掐了把赵兴：“你看人家闺女是个有本事的，那男人一看就是有钱人，还这么讨好贝瑶。你可不许跟你姐生分了，以后我们家小苍……”
霍旭看了眼赵芝兰，也知道她脾气倔，出去打了个电话，然后又回来道：“我能最快找到墓地，火葬那边也会来人。阿姨，你女儿救过我，就当我帮你家忙吧。”
她带了好几年的孙女赵小苍，嫌她臭。
赵芝兰也愣了愣，然而现在太乱，也顾不及想太多，只是点头：“你找人，我把钱给你！”
后来天色更晚了些，贝瑶过去抱了抱赵芝兰：“妈，先回家休息吧。”
裴川摸着口袋里“第一科学研究所”的入职书，没有说话。
2013年过年时，贝瑶没有办法去看裴川。
她宝贝了一辈子儿子，结果儿子是个败家子，不光败光了家里抚恤金，还把姐姐赵芝兰家拖累了十来年。她很少关心这个女儿，没想到生命最后一段时间，屎尿都是赵芝兰在伺候。
这他么……住皇陵啊！
霍旭就是这时候来的，他穿着西装，看了眼贝瑶。
她匆匆赶到老家医院时，外婆正拉着赵兴的手，一双浑浊的眼看着唯一的儿子，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裴川在高三暑假入狱， 后来和国家签订了一份四年的协议， 按理说他正式出狱时贝瑶刚好大四。
裴川并没有畏怯心理，他不怕外界的目光，然而顾及贝瑶，他却不得不多想。
出狱究竟是件值得庆贺的事，尽管贝瑶和金子阳他们都不知道，这一切依然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有钱有颜，还是留学归来的。
他在牢里不见天光，与这些老前辈们相处，学到的固然多，可是以后要面对的是复杂的社会。
霍旭给贝瑶外婆找的墓地和各种费用加起来——整整十五万。
“……”
金子阳说到这个就愁：“那玩意儿挺值钱的，你说最低三百万，结果人家报价就五百万，吓得我赶紧加了一百万。最后六百万成交，至今……呃……给了赵姨十二万。”
裴川始终面色平静，让人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成前辈说：“你这个人唯一的不好，就是年纪轻轻，思虑太重。”
谁也不知道重男轻女的外婆临终在想什么，有没有后悔。
贝瑶皱眉，最后带着贝军去医院外面买吃的。
“她外婆出殡的钱、墓地，都是霍旭找的。你有个心理准备吧。”金子阳咬牙，心里也摸不准。
外婆说不出话，握住贝瑶那只手用力，一直在颤抖。
然而他心中一直挂念过年时金子阳带来的消息——贝瑶外婆病重。
因此这回贝瑶考完期末考试，赵芝兰才给贝瑶说：“回来见见你外婆最后一面吧。”
裴川握住笔的手顿了顿。
外婆的眼睛看过一屋子人，最后眼角流出浑浊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