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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坠垂眸望着自己乌青的指尖，笑了笑：“胡闹便胡闹吧，能换得这十余年的开心，足矣。”她望着白鬼淡漠无波的眼眸道，“我时常在想，百年前，我若顺了天命，转世投胎，没有这一世的记忆自然便不会再对叶倾安执迷不悟，被迫的放手或许也挺好。但是，若下一世清坠的记忆中不再有叶倾安的存在，我与他擦肩亦是陌路，只如此想一想，我也觉得难受。而且，他已经忘了我，若我也忘了他，这世间还有谁记得清坠曾那般爱过叶倾安。我舍不得，也舍不下。”
“费了一些功夫，用陶土捏了一个。”
“师姐，这样的心情，你应当比谁都明白。”
“你在愧疚？”白鬼轻声问，“因为百年前你与其他八个道士一起杀死了叶倾安？”
听她此言，白鬼也不再劝，微微有些叹息：“你那身体早被我一把火焚了，这身体又是如何来的？”
“多则一月，少则十日。”
“我名唤白鬼，早就不是你师姐了。”青色长靴在她面前站定，来者没有接她手中的酒，反而冷声道：“为何不入轮回？”
这枚簪子是以前叶倾安送她的，以心血凝成，通体碧绿，过白鬼手中的青玉簪，微微红了眼眶。她强自忍住，压着喉头哽咽，沙哑道：“师姐，我知你现今已非常人，你且告诉我，我离魂散之日，还有多久？”
满目惊惶。
“我执念太重，放不下。”
“清坠，当初叶倾安要开启步天阵欲得弑神之力，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杀了他。”白鬼道，“其余八位道士，撕碎他的魂魄，让他魂散异世，你也以命为媒将他三魂七魄强行拉拽回来，唯剩一魂零落他世，我也承了你一愿，将那孤魂带了回来，他既已再世为人，你为何还放不下？”
白鬼默默的垂下眼睑，她从衣袖中拿出一支青玉簪，声色冷漠如初：“今日我来，是为还你此物。我在异世寻到叶倾安那缕魂魄时，他也不肯入轮回。这东西，他没拿走。”
清坠默了许久，叹息道：“师姐，不是愧疚，我只是无法心安，看不见他好好的，我无法心安。”
“啪。”一声物体落地的钝响，清坠转过头，恰好看见叶倾安呆呆的怔在院门口，他震惊的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叶倾安下山后，清坠便坐在桂树下石桌旁独酌。饮了片刻，她忽闻听一阵清脆的银铃响动。清坠给另一个杯子斟上酒，放在石桌的另一头：“师姐，一别百余年，你可还安好？”
白鬼一怔，摇头道：“当真胡闹！”当时清坠身死，只余一缕孤魂漂浮于世，只凭魂魄捏造肉身，不用她说白鬼也知道那是件多么困难的事。然而陶土始终是死物，没有血肉作为灵魂的依附，她又能在这人世逗留多久？彼时魂飞魄散，便是彻彻底底的死了。
清坠浅酌一口香气馥郁的酒，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