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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安直到真正坐在小庄子的厅堂上时，绷直的脊背才稍稍放松一点。
有一天，从紧闭牙关的溪娘身上，他蓦然感到了一丝紧张感，军人的直觉能救命。
这一次，他同样没有忽略它。
于是他花了一个晚上，仔仔细细的把身边这三个女人的关系理了理，总是找不到溪娘必杀他娘和叶榆的理由。
若是嫉恨，怕她们来府里也能说的过去。
可他与叶榆几年未见，威胁不到她的感情。
她不说，不解释，这才是问题。
他把自己身边的事情细细的捋了一遍，这才发现了点蛛丝马迹。
上个月朝廷通报东部有外敌入侵的迹象，他们还讨论过那边谁要上去对敌等等。
因着离他们这头远，他从来没往这上头想，细心回想一下，他倒是听过将军麾下的兵士议论要打的异族滚回老巢。
并且主将下面最近人手调动频繁，动静不似平日的训练换防。
他自那年对战中冲入敌军救了被敌军挟持的将军后，一直小心的收敛自己。
他送来的人他收着，他家的宴请，他从不敢缺席，就怕将军内心有啥想法。
可如今看来，人家明明是一直都没忘。
他见证了他的不光彩，那么他报复他一下也不难理解。
难怪他还在疑惑，宋江一个军士，怎么就那么容易被溪娘收买了？
如果是主动的被收买就更好理解了。
应该是东边要打仗了，将军有想法了。
也是，他们窝在这好几年了，没杖打，就没有军功，对于将军来说，战争就是他晋升的通道。
如今机会来了，他想参一脚不难理解。
他的人他自然想全部带走，他就是那个想留下的，该怎么合理的留下他……
一切都说的通了，他合理的怀疑，若是他还不长眼的要去，就该他自己哪里“不舒服”了。
想通这些的他没有一刻犹豫的安排了一系列的事情。
看，人连他请辞的借口都给他找好了，多贴心？
没有人知道他那个晚上捏碎了手上的茶杯见了血才让他忍住了没去摊牌。
直到他安静的退守回了这个小庄子。
几个属下都是常年跟随他之人，他不想他们跟着去死在自己人的阴谋诡计里，一并让他们跟他一起撤了下来。
有人愤愤为他鸣不平，有人陪他逛山顶，总之，蒋安的生活也开始进入平静的时期。
至于溪娘，他与她之间已没了信任，她只能至死都呆在他身边哪也去不了。
有趣的是，自从离开了府城那座大宅子，溪娘倒是平静了不少，他们这一刻又心照不宣的懂得暴风骤雨后的宁静。
对于蒋安来说，归结到底曾经是他的女人，她就这样不吵不闹，安安分分的，他养她到死也就好了，费不上再去为难一个女人，还是一个生病的女人。
然而，这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在小庄子上安顿下来几天后，溪娘留下一封书信，在一个晚上去了。
蒋安到的时候，人已经紫了，不知道毒药她准备了多久，府医一直在为溪娘看诊，她的状况他心里最清楚，被蒋安拖过来只看了一眼，就摇摇头走了。
蒋安形容不出此刻心里的准确感受。
她与他，先爱再恨，到又爱又恨，百般滋味几乎是瞬间涌上心头。
他遣了所有人，呆呆的坐在床边发起了呆。
默默的，有眼泪流下来。
他装作揉眼，悄悄的揩去不断下坠的泪水，反应过来周边已无旁人，这才让自己坠入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