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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有坐过大船的吕归尘简直惊呆了,冲到甲板最前面迎风眺望。
“这是说演义,来一趟下唐没有听过这个都是白来了。”
月色正浓的时候,水面水波清幽幽地飘漾。一艘方舟停在池边,夜色中它的船身明显比一般的船大,甲板上几乎可以跑马。凤凰池通着顺风渠,再接着一条建水的直流,江上的大船可以一直顺流而上进入南淮城,凤凰池也掘得深,大可以容下平底的大船。
“她在唱什么?”他问身边的姬野。
“这孩子哪来那么多钱啊?”有人就在吕归尘身边问。
“蔷薇皇帝是我们胤朝的开国皇帝,是东陆第一……就算不是第一,也是数一数二的英雄。阳关血战,是说他喜欢的蔷薇公主要死了,蔷薇公主和他从小就是最好的朋友,最大的心愿是看着他登上太清阁当上皇帝。可是当时蔷薇皇帝还被挡在阳关之外,眼看着蔷薇公主就要死了,皇帝决心不顾死伤强攻阳关,最后死了十万人,踏着尸体登上了阳关的城头。”
台上只有拳脚的声音,东宫的少年们似乎也是担心黑暗里误伤了同伴,于是收起了佩刀。不时地有闷哼的声音传来,不是中拳就是中脚,吕归尘竖起耳朵去听,似乎都不是姬野的声音,于是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三思?”羽烈王竟愣住了。
“一生最好的朋友……”吕归尘呆了一下,不禁又犹豫起来。
“这不是游船!”武士拒绝了,“这是要出航去云中!”
老板模样的人从台边的梯子上去,捧着的托盘里都是金铢,呈在了色角的面前。色角微微愣了一下,只拈了一枚,好奇地看着台下。欢呼声低落下去,人们也交头接耳起来,只有吕归尘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一生最好的朋友和十万人,在他的心头的轻重一时模糊不清起来。他望着红锦装饰的舞台,痴痴地出神。
“嗯!”吕归尘使劲地点头。
永远不会真正飘落。
凤凰池上的游船有个旧俗,多半不避讳孩子,免费搭船就叫做跳板子。
“我信不信又如何呢?”西门博士的声音像是古潭深水一样没有一丝波纹,“南淮是不是那个南淮都无所谓,可和你偷花跳板打枣子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看得起你才要你的!”
“昨日青丝,冢间红骨;
台上的先生把手里的云板一扣,清声满堂。
他的脸又一次红了起来,风吹在红热的脸上,有种喝了酒一样轻飘飘的快乐。
“不赶,”船舱里的人还是笑,“但是船到池心会让你们下去游泳。”
“羽然你到底在干……”
“悲喜总无泪也,是人间白发,剑胆成灰;
色角忽地扯掉红巾,下面的面具已经换成了女人的,白面红颊,眉心弹着梅花痕。所有声音一时又都收了。
历史上的胤末燮初,无休止的战争横贯了整整二十年,巨大的军费支出和民夫征调使得东陆大地始终弥漫着家破人亡的哭喊声。
“大都护,”西门博士说,“你所记的,都是假的!”
吕归尘听见一阵怪异的响动,随之而来的是吱呀吱呀的声音,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扭头问女孩:“我们……我们到底干了什么?”
“月色晚来枯,吊唱相和无;
船上的水夫向着岸上抛出了浮木和绳索制成了浮桥,正好可以贴近岸边,为了稳住船身,水夫们升起了一半风帆,隐约可以看见整张帆都是青灰色的,挥着巨大古老的图腾。羽然领头,姬野和吕归尘跟在后面,三个人沿着浮桥抓住了船舷边的绳索,浮桥立刻被撤了回来。岸上推船的水夫们再次发力,把整个大船彻底推进了水里。
“羽然,”羽然扯起身边的姬野,“这个是姬野……”
“都是好名字。”
“好!”叫好声一时仿佛潮涌,屋顶都要被掀翻过来似的。有人大把大把地把银毫乃至金铢抛了上去,满台乱滚。吕归尘四顾都是兴奋得发红的脸,他也被这种气氛感染了,大声地跟着叫好。
“是!”武士立刻挥手示意。
“嗨啊!”女孩子喊着口号,两个人一起发力。
“给他们一条板子,让他们跳上来,”年轻人慵慵懒懒地说,“女孩子的声音真是漂亮。”
一匹马上竟然人挤人地坐了三个孩子,三个人都气喘吁吁地下马,第一眼看见大船,其中那个女孩就挥着手大声喊了起来:“停一下停一下,搭一条板子给我们跳!”
他没有注意到这时阶下史官们已经开始交头接耳,帝王的眼里闪着憧憬的光,他继续说着:“夏来就是泛舟,湖上总是彩船相连,一眼望去数不过来,那时候不满十五岁的孩子都可以免费搭船,俗语叫做跳板子,到了近岸的时候帮着下去拖船靠岸即可。那时候就有少年借着跳板子的机会,把歌儿舞|女褪下的衣服偷了典当,被发现了就当即跳船,俗语叫做水飘子。”
“谁是祸水?”羽然不高兴了。
“我叫你赶快突围啊!”是色角清清脆脆的声音。
“大都护即便要杀,臣子也是要说的!大都护难道以为天下人都是瞎子,只有大都护所见才是真的么?臣祖籍就是南淮,亲眼所见,灾年饿殍横死城郊,根本不容入城,难道也是假的么?”
“哇!得救了得救了!”羽然不顾自己裙裾和软鞋上都是水,兴高采烈地高举起手。
“知道我是谁还敢来找死?滚!”
她掂着一只沉重的皮囊,眉开眼笑起来。
“大都护!”史官终于不能再记下去了,“史书是后世的镜鉴,请大都护三思!”
“赔你什么?”
女孩警觉地一收胳膊,“干什么?”
先生说话清澈,说起书来却变成一个沙沙的嗓子。他偶尔拨弦,侃侃而谈,眼中全没有台下的人。可那声音却似乎有种魔力,吕归尘呆呆地听着,满心想的只是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一支打着火玫瑰旗帜的大军开进到阳关城下,沙尘泛起,有一个女人在辇上缓缓掀起了帘子去眺望。幕后的鼓点由缓而急,由轻而重,先生说到了十万大军逼近阳关城下,便有乌云压顶的意味。他双眉紧皱,手指在琴弦上忽挑忽捻,鼓声忽地一顿,仿佛全军定住。而后再起,这一次铺天盖地,有如雷鸣。
马蹄声从黑暗中传来,大船已经从船坞渐渐地滑进深水里,水夫们回头去看,船舱里也有剽悍的武士按刀出来观看动静。
方起召蒙得心上的女孩问自己问题,大喜,急忙点头,“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们见过的,上次你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