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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兄弟这次来得好快,要是晚几天,我也放飞鸽和你联系了。”
班扎烈也扎了一小刀肉,慢慢地嚼着,好奇地打量对面的文士。他是比莫干的伴当,比莫干最信得过的几个人之一,被派来随侍这位东陆来的尊贵客人。
比莫干猛地想起了什么,上前揪起弟弟的衣襟,目光凌厉逼人,“是不是你?”
“是啊,南蛮的武士,打完仗放一盏大秤,一边称着人头,一边称着金铢。女人只喜欢最强的小伙子,村子里谁最勇敢,最好的姑娘随便挑。不过这又算什么呢?不过是匹夫的勇敢,我朝立国的皇帝白胤,本来不过是一个低贱的武士,可是他只用了十一年就统一了整个东陆。火蔷薇旗帜所到的地方,敌人都不敢接战,灰溜溜地撤走,这样野火一样的英雄,想起来才叫人心里发热!”这么说的时候,年轻文士眼睛里有种灼热的神情。
文士站了起来,“二王子,几个人劫了世子?”
班扎烈起身,却忽地一愣,掌住了腰刀。
铁由拼命地摇头,“我要做,也会告诉大哥,我……”
“辣得眼泪都要出来。”比莫干笑,“你哪里是淳国密使,纯粹一个东陆的辣椒贩子!”
文士猛地顿足,“迟了,我们已经迟了一步!”
“洛兄弟要全力一搏?”比莫干沉吟片刻,“那么由我来想办法,居中请九王为洛先生引荐。但是到了议事的时候,我自然全力支持和淳国结盟!”
“是木亥阳的人?是厄鲁大汗王的人?”
“迟了?”比莫干瞪视着他。
文士缓缓伸出一只手,“那么洛子鄢是怎样的人,也毋庸再多说了!”
“怎么样?”文士递过酒罐,“喝酒,一定要喝酒!”
“都不是,是三王子和四王子的人!”
几个伴当之中,班扎烈刀术最精,耳目最明,一丝一毫的动静都逃不过他的注意。帐篷外隐隐有穿重靴的人奔跑的动静,比莫干的帐篷内外守备森严,不该有人这么放肆地奔跑。
洛子鄢点头,“大合萨南下北上,都要渡过天拓峡,是我们淳国所辖的海面,怎么可能逃过斥候的耳目?一年前天师南渡的时候,梁秋侯爷就得到消息,只是那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就悄悄放了过去。这次斥候听到天师的从人议论,才知道出了大事。”
比莫干吃了一惊,“淳国知道大合萨的行程?”
东陆文士却收敛了,灼人的眼神全都不见,眸子清明犀利。他微笑着把酒罐递了过去。
“你骑上快马,去铁由帐篷里叫他也来喝酒吃肉,见见洛兄弟。”比莫干对他说,“不要整天跟女人腻在一起。”
“白胤的武功是很好了?是你们东陆第一的武士么?”班扎烈忍不住问。
“好!”帘子外响起了掌声,“帝王之勇!”
“那么将军们和各家首领面前,也要大王子为我们主持了。”
“我们得到消息已经晚了。三王子是要把黑锅扣在大王子的头上。如果世子死了最大的好处归大王子,那么谁能不怀疑大王子?”
“不是一般人。”文士沉吟着,“北都城戒备森严,十几人行动,不是一般的匪人。”
“哦?”文士舔了舔嘴角的油腥,“东陆人该是什么样子?”
文士忽地大笑,“来来,不要只顾说。我亲手烧的辣羊杂,对不对大王子口味?”
班扎烈愣了一下,也跟着笑了起来。
夜深,帐篷外已经很凉了。
比莫干叹息了一声,“比莫干不对洛先生说谎,我知道这件事,只怕还没有洛先生早。父亲这次出动了大合萨南下,一点消息都没有流出,这时候再说挽回,已经太迟了。”
铁由的脸红了起来。他刚才正在帐篷里鬼混,得到了消息,马上光着屁股骑马赶来。
文士笑,“我来的事情,和大王子的急事,其实就是一件事啊。”
比莫干直到深夜还没回来,文士要吃北都城里有名的辣羊杂,嫌仆女们调得不够辣,就和班扎烈在帐篷里架起铜甑,自己点火烧汤,大包大包的辣料香料扔进去。
“什么人?”他低喝了一声。
文士撩起铁由的袍子下摆,露出两条光腿来,“二王子真的是从被子里起来前来报信的,你看看这裤子都来不及穿上,只披了件袍子,不像是胸有成竹。”
草原汉子中也少见那种火一样烈的眼神,班扎烈觉得和他之间少了顾忌,接过酒罐也灌了一口。酒是淡碧色的,青阳部驰名的古尔沁烈酒,入口仿佛一道火流般一直烧到心口。
“说是十几个。”
“水既也涸,鱼之将死,焉能不全力一搏?”文士直视着比莫干的眼睛,目光炯炯。
“旭达罕!”比莫干呆了一下,“各家都在等着父亲去搜,他怎么敢动?”
“东陆人……”班扎烈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说。
“大王子等一等。”文士摆摆手,“二王子,王爷们和其他几位王子有什么动静?”
不过这个文弱的年轻人却是全然两样。他能喝北陆的烈酒,唱牧人们喜欢的歌谣,一掀袍子就能上马,虽然不佩剑,可是两道斜飞起来的眉宇仿佛比剑还利。
“你不说我也知道,”文士咧嘴笑了起来,“不过东陆人跟你想的可不一样。东陆很大,若是都是草原,从这一头放马跑到那一头,也许一年都跑不到。东陆人也是各种各样的,我们东陆南方有个离国,我们叫他们南蛮,他们的战士你没有见过是不会相信的,他们都穿赤色的轻甲,打起仗像是红色的狮子。他们攻城不用云梯,战士们嘴里咬着刀,互相之间牵着绳索,拿匕首扎在城墙的缝隙里往上爬。砍到一颗敌人的头,就把头发系在腰带上,再去找下一个敌人。”
“风炎皇帝……”他低低地叹息一声,“草原外真还有无数的英雄。”
比莫干点头,“我猜到了。直说吧,父亲和下唐有意结盟,我们几个兄弟中要出一人为人质,目前北都城里人人都在猜是谁去做这个人质。九王和三位将军全力保我不去,但是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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