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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弗里斯的内心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激动之情。
曾经有无数公司前辈,不惜挥洒热血、牺牲宝贵的生命,只为能够踏上这片充满神秘色彩的广袤大陆,和这片东方黄金国度做上一单生意。
可惜的是,这个东方帝国强大而神秘,还喜欢封闭国门,不屑于和来自西方的他们打交道,无论是己方的友善还是船坚炮利,都无法撼动这个伟大东方帝国分毫。
然而如今,凭借着这个帝国新皇帝陛下亲自发出的一封邀请函,他们不仅可以轻松自如地进入这片土地,更有机会前往明朝的京城——那个或许拥有上百万人口的庞大都市。
上百万人口!这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数字。
在欧洲人的观念中,仅仅两千人的定居点就足以被赋予城市的称号。
相比之下,那些位于美洲和非洲的殖民地,可能只需几百人口就能被称为城市。
然而,明国的帝都却拥有上百万如此庞大的人口数量,已经是荷兰人口的总和了。
他们究竟是如何在这个巨大的都市中生存下来的呢?
每天又需要消耗多少物资来维持生活?
这里是否弥漫着各种排泄物的恶臭,人们是否都穿着高跟鞋行走?
每一次思考这些问题,德弗里斯都会感到无比兴奋,甚至难以入睡。
他已经连续失眠了两个夜晚,自从在台湾岛的热兰遮城启航以来,他原本是一只年轻而充满朝气的小狮子,但如今已变成了一只小鬣狗。
尽管他的双眼布满血丝,深邃的蓝色眼眸透露出疲惫,金色的自来卷短发也乱成一团如鸡窝一般,但这一切都无法抑制住他那旺盛的精力和强烈的好奇心。
他依然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仿佛有无尽的力量等待释放。
实际上,此时此刻,船上的每一个人,无论是船长、大副、水手还是那些跟随而来的土人奴仆们,甚至包括荷兰东印度公司的特使以及台湾的公司委托长官普特曼斯在内,无一不是心潮澎湃、情绪激昂。
毕竟在此前的十余年间,荷兰为了打开大明的国门,直接与大明进行贸易,在拜访商谈未果之后,曾接连对由葡萄牙人掌控的澳门以及盘据于澎湖列岛,对大明的东南沿海发动了多次进攻,但每次都在大明水师与海盗及葡萄牙人的联手防御下遭遇惨败。
是的,一两次战役死了几百个白人,总计伤亡了上千人,损失了不到五十艘武装商船,这就是惨败了。
至此,荷兰东印度公司对于能否成功打入大明内陆市场已不再抱有任何期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封来自遥远北方帝都的信件犹如天降甘霖般出现,而这封信竟然出自东方帝国那位伟大的大皇帝陛下之手,这位皇帝毫无征兆地开启了大明的国门,亲自向他们抛出了橄榄枝!
这一消息让远在巴达维亚的荷兰当局兴奋不已,他们迫不及待地将原本应在明年才上任 台湾商馆理事 的普特曼斯提前派出担任特使。
至于之前的 荷兰台湾长官彼得·奴易滋,则因为宾田弥兵卫事件,连同他那心爱的儿子一起,至今仍身陷日本幕府的大牢之中。
世界历史在这一刻已经被搅和得面目全非,谁也不知道延续到十八世纪的大航海时代,一个全新的大明朝,是否有资格有机会坐在餐桌上用餐,而不是成为菜单上的内容。
德弗里斯右手拿着一块炭笔,左手架着一块画板,全神贯注地对着两岸的民居和百姓生活进行速写。
这不仅是他身为实习商务员的职责之一,更是他展示才华的机会。德弗里斯自幼便在阿姆斯特丹水坝广场旁的一座教堂内学习绘画技巧,经过多年磨砺,技艺逐渐精湛。
荷兰东印度公司看重他的这项特长,并为此每月额外支付二十荷兰盾的薪水。
有趣的是,正当德弗里斯取景作画时,他发现眼前正是渔民与其子修补渔网的温馨场景。
然而,他真正想要描绘的并非此处,而是不远处那栋让他倍感亲切的大明皇家渔业公司的两层楼房建筑。
这位勤奋好学的德弗里斯,早在台湾时就已向一些汉人虚心求教,学会了许多汉字。因此,他能够读懂房檐下悬挂的牌匾上的文字。
“大明皇家渔业有限公司”,在德弗里斯的概念里,一旦公司被冠以皇家的称号,那往往就和政府是脱不开关系的,也代表着垄断和实力雄厚。
而那位正在缝补渔网的渔民之子——那个活泼健谈的少年,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他猛的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望向海边。
只见一艘造型奇特、古里古怪的硬帆船出现在视野中。
这是一艘拥有三根桅杆的大船,庞大的船体竟比岸边还要高出一丈有余。
这艘硬帆船显然正在排队等待入港,但这并不是重点。
渔民的儿子敏锐地注意到,甲板上有一个红毛番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和他的父亲。
这个红毛番年纪不大,眼尖的渔民儿子甚至能够透过光线,清晰地看到红毛番脸上细细的红色柔毛,连他的衣着都显得与众不同,有着精美的花边装饰,窄袖窄裤,十分特别。
年轻的渔民儿子莫名地有种自卑感,和他一样年纪的红毛番,看起来衣服高级,还会识字,他应该算是红毛番那边的秀才老爷了吧?
此时,这个红毛番正对着自己,在一块板子上迅速地唰唰写画着什么。
透过光线的透射,渔夫的儿子可以看到北面那些线条交错纵横,让人摸不着头脑。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画符?
难道这个红毛番会施展法术,正在绘制那能够诅咒人的神秘符咒?
就像是那些茅山道士一样。
一想到这里,渔民的儿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恐惧和疑虑。
渔民的儿子的心跳开始加速,他的手微微颤抖着,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
他紧张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陌生而危险。紧接着,这种紧张感迅速转化成了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