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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殿下,我部至徐州城下的当夜,宋兴祖即遣军出城,试图偷袭于我,却因为赵左丞与潘先生早有妙计,故此反被我部包围。激战至晨,尽数被我歼灭。宋兴祖突围不成,被傅将军阵斩。我部又再用赵左丞与潘先生的妙计,诈作徐州败军,骗开了城门。高将军率精骑当先入城,与赶来阻击的敌将萧远大战三十余回合,把他生擒。杨、胡、傅、柳诸位将军趁胜直进,顺利抢占住了徐州北城。并早先布置在南门、东门外的微山湖我军亦趁机鼓噪,作势欲攻。陆聚时在南门,因见回天无望,所以当下投降了。”
“副千户柳三对傅将军此言极为赞成。”
“以臣看来,有两个字正适合潘贤二的此计。”
“臣纵观潘贤二多次出计,都是不外乎‘奇险’两字!何为‘奇险’?‘奇险’者,既奇且险。奇则胜,险则败。如不能大胜,便肯定会大败。……,如此,一个喜欢出‘奇险之计’的人,主公又怎么能大用呢?如果大用他,或许会能得到一时之利,但一旦失败,就必会伤筋动骨。”
“正是。……,不但降了陆聚,而且陆聚麾下诸将萧远、刘凤等,以及谋主梁士荫也都从陆聚降了我军。并及陆聚本部、宋兴祖残部共计两千余人也都一起投降。”
“陆聚、陆离等人以及两城的降卒已在送去益都的路上了,由高延世、柳三负责押送。目前两城的防御,末将等暂时接管。因为此两城地位要紧,想必张士诚很快就会做出反应,遣军来犯。所以,还请主公尽快选调能臣勇将来接手城守。并及,捷报之后,露布即宣。”
难得见邓舍卖关子,洪继勋不由好奇。
“是的。”
这真是意外之喜,本来只是想夺取徐州,不料顺便竟也拿下了宿州!邓舍面沉如水,颔首说道:“杨、胡、高、傅诸将此番差事办得不错。很好!……,你来传捷报辛苦,且先下去休息吧。”
读完了。邓舍又读一遍。连着读了几遍,还不见洪继勋来到。他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一会儿放下捷报,走到门口往外看上两眼,一会儿又转到墙上的地图前找到徐州和宿州,端详片刻。
忙了大半天,快到申时才有空吃饭。他刚坐下,还没吃上两口,外边的侍卫就进来报告:“大将军,前线来了军报。”
“请说。”
“堪称奇妙。”
“先生的意思是?”
信使步入室内,高高捧起一卷文书,跪在地上,大声地说道:“启禀殿下,徐州告捷!”话音未落,听见“啪嚓”一声。这信使吓了一跳,也不敢抬头,翻起眼,往前偷觑,见却是邓舍把手中的筷子给折断了。
“当时胡将军等都坚决表示反对,私下里与杨将军说,陆聚官居鞑子的行院同知,这是一个很高的职位。如今他虽然投降了,却仅仅是因为迫于无奈。若是听他一言,便放之任去,恐怕不免纵虎归山。”
毕竟,潘贤二身为臣下,却反过来给潘诚背后插上一刀,最终不但导致潘诚战败身亡,并且落人笑柄的事儿,确实太让人印象深刻。想一想都不由毛骨悚然。但是,在经过一连串的试探性打压后,潘贤二却始终没有怨言;并且在得授要职后,也一直尽心尽力。从而,也就慢慢地化解掉了邓舍的戒心。
实在是太高兴了。
“陆聚一个人也没有带,单骑去了宿州城。当天晚上,就带了宿州的城守陆离、张冠诣我军营请降。”
邓舍与洪继勋最关心的就是单州,如果送来的是单州捷报,邓舍肯定不会这样问洪继勋。洪继勋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似乎相信似乎又不敢相信地说道:“怎么?难道是徐州捷报?”
“臣要恭喜主公,不但得了两座重镇,更得了两个半的可用之将。”
“傅友德、柳三。……,嗯,此事我知道了。听了他两人话后,杨将军究竟是何意见?”
“傅友德劝谏杨万虎之言,有理有据,才识俱佳,非有卓越之眼光、足够之担当者不能为之。为将者,不可没有担当,更不可没有眼光。傅友德通过此举证明了他的确是一个可用之才!柳三与他见解相同,自然也是一员将才。而杨万虎,他虽然没有这样的见解,但是却从善如流,知道分辨对错,也可算是半个将才。”
“主公,何事如此欢喜?”
“哪两个字?”
“臣是想说,潘贤二此人,主公万万不可大用。”
“有关潘贤二?不错不错,此番之所以能三日克徐州,实际全赖潘贤二计策高明。不用先生提醒,我已决定等到战后便对他加以提拔。”
“这第三个感想,……,乃是有关潘贤二的。”
几声鸟鸣清脆传入耳中,那是颜淑容养的画眉,现正挂在室外的走廊上。
“哈哈,先生快快请进。……,何事欢喜?你且来猜上一猜。”
洪继勋摇了摇头,说道:“臣不是这个意思。”
“结果呢?”
“杨将军起初犹豫不决,但后来傅将军这样与他说道:‘淮泗间城邑数十,唯其最重者,不过两座。一则徐州,一则即为宿州。徐州北走齐鲁、西通梁宋,是兵家攻守之要地;而宿州扼汴水咽喉,当南北要冲,自古以来也是一个百战之道。虽然主公只是令咱们来攻打徐州,但如果同时能把宿州拿下,岂不锦上添花,更加是大功一件么?即便如诸位将军所忧,也许陆聚只是想用借口,借机逃走。但是又有什么关系?他已经是我部的手下败将,纵其逃走,又有何虑?如果能得宿州,则对我海东大利;不能得宿州,也只是走了一个败军之将。利弊既然如此,将军又何必犹豫’?”
“先生猜得极对。那请先生再猜一猜,是哪里送来的捷报?”
“徐、徐州告捷?”
“不是这个意思?”
“陆聚久在徐州,对周边城池非常熟悉。投降之后,他对杨将军说,愿为主公劝降萧县、宿州等地。”
邓舍又惊又喜。他虽然给赵过下了先取徐州、再图单州的命令,但却也根本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能攻克徐州,实在是非常欢喜,定了定心神,说道:“梁士荫、萧远、刘凤等人之名,我亦有所耳闻。梁士荫江淮名士,多谋善断;萧远号称徐州之虎,是一员难得的虎将;刘凤马战了得,听说他曾只带十八骑就剿灭了横行徐州周边多年的悍匪麻子刘。我本以为,……”说到此处,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信使,把底下的话收住,改变话题,问道,“陆聚、梁士荫、萧远、刘凤等人以及降卒现在何处?”
等这信使走远,邓舍急传侍卫,一叠声地令道:“快去请洪先生来!快去请洪先生来!”在信使的面前,他需要保持上位者的尊严,要尽量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但是在侍卫们的面前,就大可不必了。
“不错,正是。我这就准备下令,命赵过、潘贤二于即日起,便开始展开对单州的总攻。”这件事不用太急。
“是!”
邓舍转过身,抬起头,见洪继勋一袭白衣,正微笑着站在门口。
“奇则奇矣,妙则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