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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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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声叹息的，满面愁容。
盛秀才苦笑。
说话这人是个老者，看模样像个读书人，衣服虽然很破烂，但是却很干净。他是才从嘉祥逃出来的，投奔了本地的一个亲戚。本来听城里的士绅刘老爷说，临汾的援军快要来了，想必益都燕军肯定不敢打过河来，以为总算可以安稳几天了，但是却没料到居然这么快，眼看就战事又起。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盛秀才长叹一声，说道，“乱世人间，只求一活，难过登天！”长江南北，千万里锦绣山川，却竟无一个地方可供百姓立足。桃花源，桃花源，那陶渊明又怎能不写出一篇《桃花源记》？
他不比这些村民，对天下的大势略有了解。北方就不必说了，自年前以来，从邓舍、察罕与孛罗的互相开战起，战火几乎就波及到了河北、山东、山西，乃至陕西的各地。放眼看这北地的万里山河，没有一处不是在打仗。就算战火还没烧到的地方，为了支援前线，百姓们所受到的剥削与压力也是越来越重。北方如此，南方难道就好么？何尝不也是如此！
围在杨万虎身边的将校们都是不由面色一变。有的慌忙向金乡方向望去，手搭凉棚，借助月色，却只见到笔直向前的道路上寂静无人。有的则扭头朝河上、河对岸看去，乱马交枪的，士卒们正在渡河。
诸将皆面面相觑。孤军先入金乡是很危险，可除此之外，似乎也的确没有别的办法。有人勉强说道：“鞑子出单州，势方锐，提孤军先入金乡，未免太过犯险。末将等虽无良策，惟愿将军莫急，稍做停留，以谋完全。”
“还有两千多人没过河呢。一个时辰？怕是赶不及在鞑子前抢下金乡了。”
《琵琶记》的作者。这句诗是咏岳飞的。
“我军既深入敌境，已闻敌讯，将要接敌，却在这个时候，不肯奋勇争锋，而是‘稍作停留’，迟回不进，以本将看来，这不是在‘以求万全’，实际上，是将咱们的虚实暴露给了鞑子，徒然地自取屈辱而已。俺刚才已经说了，咱们趁夜长驱，深入单州，料来鞑子必没有什么预备，一定非常吃惊。所以，王保保派来的前头部队只有两千人。又既然王保保没有什么预备，那么，俺虽决定只带数百人先行，但夜色沉沉，正好用来当作掩饰。只管鼓行而前，人虽少，彼安能策我虚实？虽险实安。”
“将军！”
杨万虎是个直性子不假，人并不笨。打了这么多的仗，在“虚实”上，也还是颇有个人的领悟。
“是啊。现在河南不是还算太平么？去了后，总能有口饭吃。”
杨万虎的性子本就急躁，顿时不耐，勃然大怒，按刀在手，厉声说道：“金乡，位处要道，临蒲水南岸，是我军进攻单州的必经之地。察罕的援军马上就到，如果金乡为王保保所得，则我军必受其制。大丈夫行事，当无愧君父，岂可因贪生怕死而罔顾大局？诸位莫再多言，违令者，斩！”
“这是哪里来的人马？”
他有两个办法可以应对。
“他们这是往哪儿去啊？”
“什么时候过的河？不是前阵子才听刘老爷说，临汾的援军就快要到了，巨野的红巾肯定不敢过来了么？怎么忽然就出现了！”
鼓声很响亮，特别在夜晚，传得更远。相隔十几里地都可以听到。
“又且，若是鞑子到了金乡后，一边围而不攻，一边静待援军。先用援军攻击我河边的部队，然后再合力攻城。当其时也，我河边军群龙无首，而将军在城内又兵马太少，不足以援、守，我军又该如何应对？”
“赶去金乡？”
1、高则诚。
“军情如火，先入城者得。‘稍做停留，以谋完全’？本将可以等得，金乡城等不得！”
这只是被惊扰到的一部分百姓，杨万虎等对此自然不知，其实，即便知道了，他们又有几个人会在乎呢？
“四更天了。按左丞的军令，傅友德应该已经突入成武敌营。”
“杨四。”
正如上面所分析到的，如果采用第一个办法，虽然很有可能夺不下金乡，但是至少会安全许多，三千多人对敌两千，不管怎么说，总能全身而退。但是，问题的关键就是：若是这样做的话，就无法完成任务了。
“河南？”
杨万虎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与眼下形势不搭调的话，不等诸将反应过来，他便即下令：“把在南岸的部队集合起来，留下百人继续接应对岸渡河，其余的，随本将赶去金乡！”
更无须说河南。盛秀才虽不知朱元璋已发兵欲取河南，但自古中原四战之地，即使现在还算太平，日后呢？
“你们说的这些俺都考虑过了。先入金乡确实有些危险。然而，狭路相逢勇者胜。现下形势如此，除了这么做之外，难道还有别的办法么？又或者说，你们有什么好的计策？”
“盛秀才，俺们家在河南有个亲戚。前阵子，王老爷才带领部队屯驻单州的时候，俺就估计这仗早晚都会打过来，已经准备去河南投亲了。你要是不嫌弃，不如就随俺们一起去？人多了，路上也好多个照应。”
原本平静的河面因此而被激起无数的浪花。水声与马嘶声、各级军官们的催促声等等声音混在一起，喧哗了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