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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诸人有的怒形于色,破口大骂;有的惊讶愕然,不敢相信。有脑子转得快的,忙劝解孛罗。孛罗继承其父的职位,论地位,仍然是在察罕之上。但察罕帖木儿却竟然自称是孛罗的叔父辈,明显的是在侮辱他。
“这一次,和你开战还不到一个月,部队的先锋就已经能够看到你的城头。李思齐驻马黄河,五台山难为险隘。上则有朝廷之谕旨,下则有将士之戮力。三军上下,气势如虹;百万虎贲,人皆思战。
如果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安丰和金陵再横插入一杠子,进军河南,对察罕来说,就不但是腹背受敌,便简直要等同灭顶之灾了。若是益都和金陵形成联手,由安丰出面协调,东西响应,则北方红巾之势必会再度蓬勃,而终将难以制矣。因而,一直没有动的李思齐,终于在现在动了。
“那些察罕攻占的城池呢?”
“今若退让,必成察罕附庸。”
若是没有延安的陷落,没有李思齐的进至黄河,别说察罕的东路军只有两个营头快到了大同,就算是他的东路军全部都来到了大同,孛罗帖木儿也不致慌乱。他经营大同日久,把城池打造的铁桶也似,岂会在乎这点人马?可现如今,不止有这两个营头,还有李思齐的威胁侧翼,又有察罕帖木儿的中路、西路军锐不可挡,孛罗帖木儿一下子就惶恐失措了。
再又到要求孛罗帖木儿出军万人,作为和谈的条件。
堂上诸人,十个里边有九个都是赞成不接受与察罕议和,强烈要求与察罕决一死战的。一片吵闹中,孛罗缓缓发话,只问了一句:“若察罕孤注一掷,兵临城下。决意先下大同,再战济宁。你们有几分胜算?”
总计动用士卒一万八千人。
这就念到察罕自居孛罗帖木儿叔父辈。
众人的赞颂声中,孛罗帖木儿拂袖起身,退入后室。
从起初的野心勃勃,到如今的不得不接受失败。在远离益都、远离济宁的地方,也一样曾经硝烟弥漫,也一样曾经有成千上万的勇士们浴血拼杀。也曾经有过像野兽一般的嘶喊,也曾经有过因痛失战友而彻骨的悲伤。但当硝烟散尽,那失败的一方必须接受胜利者苛刻的条件。不是为了苟且偷生,而是因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以干脆利落地接受失败,毫不犹豫,这绝非是寻常人可以做到的。但孛罗帖木儿做到了。
室内有人说道:“他如果还俘虏给我军,我军肯定也是需要还俘虏给他的。这是公平交易。但是,他的军队已经深入咱们大同腹地,攻占了好几座的城池。这些城池的归属,察罕为何却没有提起?”
张良弼早有异心,不服察罕调度,与行省的宰执们多有来往,试图自立,且其屯军的地点距离西安也不并太远。有小道消息,说孛罗之所以敢悍然入关、占据延安、虎伺关中,便正是因为得了张良弼的暗中支持。
“大同虽小,广有数十里。我军虽弱,尚有精卒数万。退让至此,已是本将底线。若他还不肯同意,便答复他:请会猎城下!”
“将军,若察罕同意,真的便借给他五千人?割地六舍?”
有人嘿然,说道:“察罕便是头狼。吃过嘴里的肉,又怎肯会再吐出来?他这几句话说的好像是很有诚意,像是吃了多大的亏。实际上呢?若是按他所说,吃亏的恰恰是我军。察罕老贼,当真老奸巨猾!”
孛罗的面色阴晴不定,斥道:“堂上议事场所,你们吵吵嚷嚷,成何体统!都给俺退下,……,往下念。”
六舍就是一百八十里,察罕帖木儿现如今所占据的可远不止这个数。
孛罗帖木儿的延安守军战败弃城,狼狈北遁。李思齐遣派出两千铁骑,尾随追击。在无定河畔,把他们追上。孛罗军前有河水阻拦,后有骑兵追杀。当其时也,真是上天无门、下地无路。自主将以下,全军数千人,悉数解甲投降。察罕与孛罗帖木儿虽互相征战,但到底是同根一脉。既然投降,李思齐也不为已甚,悉数将之收编就是。已败孛罗帖木儿的延安军,李思齐却还不肯就撤回蓝田,继续北上,先头部队已到黄河岸边。
“退让六舍?”
李思齐和李察罕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眼看李察罕现如今陷入两线作战,自从河南军调去巨野后,前不久,又有可靠的情报传来,说益都说客方从哲已入金陵,同时也有变化证明,安丰、金陵都开始有些蠢蠢欲动。
可是,正因为各条战线都在交战,也正因为李察罕身陷多线作战之中,所以,当他在别的战线取得胜利之后,他所面临之“兵力不足”的困境便紧随之而得到了较大的缓解。——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李思齐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夺下了延安。
“君父以功勋之后,由乱而起,南征北战,所为者不外乎力挽狂澜、还我大元朗朗乾坤。你父亲的志向,我一向都是很知道的。你既有这样堪称‘国之栋梁’的父亲,现在又手握雄军,虎踞大同,并且一战成名,引豪杰影从,为什么不立下伟大的壮志,为国家扫除群贼呢?
接到信后,孛罗帖木儿令人读诵,从听到的第一句开始,他就面色阴沉。
但因和谈的保密,远在益都的邓舍对此事却还是懵然不知。
是啊,就算能从大都请来圣旨,命令察罕撤军,但是如果察罕孤注一掷,只当未闻,并且决意先集中力量攻打大同,再说济宁。大同,能有几成守住的把握?众人都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孛罗帖木儿心知下边的话肯定不好听,面色复转阴沉,冷冷说道:“照直念!”念信之人鼓起勇气,照直念出。果然话音未落,猛然听见一声响,急抬眼去看,却是孛罗霍然站起,举起茶碗,摔碎在地。
“我的年岁比你长,又和你父亲同过事,你可以叫我一声叔叔。以上我对你说的话,皆为肺腑之言,希望你能听得进去。
信既读过,室内诸人纷纷发表意见。
一言而出,室内哗然。听到这里,已经不是少数的人在骂察罕了,几乎人人皆是切齿痛骂。脾气坏的,甚至拔刀抽剑,抢至阶下,或击打铠甲,或握拳挥舞,高声请战。请求孛罗立刻派人出城,要与李察罕决一死战。
邓舍、罗国器两人得到的情报都说元军此次来取棣州,虽然说是兴师大举,但因为各条战线都有交战的缘故,察罕其实并不能派出太多的人马,其所能动用的兵力至多也就是河间府一带的万人上下。这个情报不能说是错误的,因为在开始,察罕帖木儿确实面对的有兵力不足的困境。
第二路人马,则以主力一万三千人偃旗息鼓,他亲自率领,倍道而行,绕过西安,长途跋涉数百里,深入关中北部地区,奔袭延安。因其行动秘密,直到军队已经抵达至延安城下,城中的孛罗守军才如梦方醒。
如果和察罕决一死战,渔翁得利的必是益都。而如果做出退让,则坐山观虎斗的定是大同。借此暂作喘息,恢复元气,以图东山再起。
也许是因为顾虑朝廷的反应,或者是因为急于平定济宁,不管怎么样,他没有逼压孛罗过甚,接受了大同的讨价还价,两方私下里达成了和谈的协议。现在,察罕帖木儿可以把全部的精力都转向济宁、转向棣州了。
好半晌,孛罗压住怒气,与那念信人道:“不关你事。起来,接着念。”
晋冀、延安的战事落下帷幕,以孛罗暂时宣告退场,而察罕获取胜利告终。
“……,臣的意见便是如此。主公,你为何沉默?总是说句话?”
孛罗沉默片刻,道:“古有退让三舍,今我退让六舍。”
念信的那人胆颤心惊,不敢直读,嗫嗫嚅嚅,偷觑孛罗神色。
“虽因我念及你我的叔侄之谊,用我一点微薄的威望勉强暂时停下了军队前进的步伐,但是众意难违,时间必不能久。我想说的就是这些,请你好好地考虑一下。如果你同意,愿约盟好。若你不同意,请会猎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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