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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共能运多少,那是军机。俺又非主帅,怎会知晓?实话告诉您大帅,俺知道的,也就是俺给您运来了多少。主公下有严令,不许俺、王国毅、佟生养之间彼此打听。您问俺是白搭,问他们也是白搭。谁也不知道总数。也许,等到后天赵左丞来了,您能从他那儿问出来一个确定的数目。”
毕千牛虽点头称是,心中颇不以为然。指望从地方豪门处征粮,实在希望不大。前线数万大军,只用豪门之粮能供养得起么?要想保证粮秣无缺,没有别的办法,还是唯有依赖海东。别的办法,都仅仅是杯水车薪。
“俺临从益都出来前,见有左右司发下的公文,已经张榜各地。令各地豪绅有粮出粮、有钱出钱。严辞命令,要求其务必大力支援前线。我益都虽然多经战事,那些个豪门大户毕竟土生土长,蛇有蛇道,鼠有鼠路,却也还是都颇有粮储的。就算把他们榨干了,也绝不会耽误前线需用!”
“在前番益都之战里,我军虽然稍落下风,伤亡较重。但是一则,伤亡的军卒多半为士诚旧军,其实对我海东主力并无太大损失;二来前阵子,主公取济南成功。我军挟大胜之威,又知此战为何而战,士气自然高昂。”
走没几步,胡忠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过头,问毕千牛,说道:“济南、棣州军半数皆已集结泰安。早几日前,李和尚与杨万虎两位大帅不是也都来了么?却怎么没有在帅帐见着?不知去了何处?”
胡忠侧耳细听,隐约听到了一点声音。似乎有人在呐喊,又似乎是在欢呼。毕千牛说道:“这有的是在忆苦思甜,有的是在搞‘三比’。你仔细听,声音最大的那一营,就是杨大帅营。杨大帅亲自在动员将士比斗志。”
第六日,第二批辎重运到。
“不知后续辎重还有几批?”
自知者明。不做自己能力之外的事儿,这首先就立在了不败之地。既然如此,他自然不会冲昏头脑。战机是要抓住,但是差距更需要看得明白。
动员令之外,邓舍又亲命镇抚司,在前线各军中展开了一次轰轰烈烈的战前动员大会。主要的方式还是以“忆苦思甜”为主。通过忆苦思甜,激发起士卒对蒙元的憎恨,从而加强他们敢在艰苦形势下作战的决心。
泰安城外,远山连绵,他们在广阔无垠的原野上渐渐地远去。毕千牛立在营前,举首,见红日高悬;回首,看城池屹立。无数的斧钺隐耀其间。他不禁握住手,热血沸腾,心中想道:“是胜是负,数日后便可见分晓!”
“只要能打下济宁,则我益都目前所面临之严峻的形势就必然会因之一改。如果说去年底的益都之战、包括前不久的济南之战,都还是内线防御的话,那么,只要能打下济宁,我军就可由内线防御转变为外线作战。
“甚么?”
关铎的脑袋就是被胡忠砍掉的。从军之人,谁没三分热血?何况胡忠他们这些造反起事的原本草莽之辈。只要鼓舞得好,鼓动得力,能把他们的斗志都鼓动出来,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人人都是斗志昂扬。
第七日,赵过到,第三批辎重运到。
打济宁路的重要意义,邓舍已经明确告知了前线各军。
“此次运来粮秣若干石,箭矢若干支,铠甲若干件,以及枪戈、刀剑若干柄,并有地雷、手雷、炮弹等物若干箱。毕大帅,请您查点。”
“大帅所言甚是。想我海东在辽阳、朝鲜、南韩战无不胜。来到了益都,偏偏就连受挫折,竟至举步维艰。真是岂有此理!难道他察罕帖木儿就与众不同,和别人相比他是长了三头六臂,又抑或是刀枪不入?
海东军和察罕军的差距在什么地方?
成千上万的民夫、车轮、骡马,络绎不绝,星夜兼程,赶去泰安,踩踏、碾压出来的烟尘遮天蔽日。
“大帅好意心领。给您送来的这是第一批辎重、粮秣,俺还就得赶回去,接着给您送下一批。眼看济宁将要开战,辎重十分紧要。主公军令如山,末将不敢有违。……,大帅,这酒什么时候喝都行,且记着,且记着!”
毕千牛取下兜鍪,肃然而立,慨然说道:“愿与将军共勉!”
邓舍对此,还是有不小的信心。他备战的计划分为了两大步走。
胡忠唿哨一声,引了本部押送辎重的骑兵,左右卷住了已把货物卸载下来的民夫们,驰骋而去。
此次攻打济宁非同小可。毕千牛一来资历不足;二来,能力也有些不够,邓舍肯定不会任他做主帅的。他现在也就是担任一个战前协调各部、交接辎重的任务。等赵过来了,前线的整体军事重权就会移交到他的手中。
如果把这个忆苦思甜比做是内在,从士卒的内心中深处确定他们敢战的勇气,此外,还搞了一个外在的东西:“三比”。“比武艺、比斗志、比勇敢。”从外部的环境来更引导士卒们敢战的斗志。
“贪生怕死”,这是人的本性。但是同时,人,又是一个群体性的物种,很容易会受到别人、很容易会受到群体的影响。如果在一支军队里,所有的士卒都是充满了不敢死、不敢战的思想,那么这支军队肯定就没有什么战斗力。但是,反过来,如果在一支军队中,能把“敢战、敢死”的信念给建立起来,那么这支军队就定然会成为一只所用无敌的猛虎。
“故此,当此之时,我军必须要及时地抓住此一良机,坚决地趁机而动。不怕牺牲、顽强作战,一定要打下济宁。
“您问后续辎重还有几批,大约也就是这么几批了。不过等到开战后,等海东的大批支援运到,肯定还会接着给您往这儿拉。”
“五天之内,五批军资。把益都的底子都快要给掏空了?主公这次下的决心还真是不小!”毕千牛往辎重清单上看了看,蹙起眉头,说道,“只是箭矢、刀剑、手雷等物还好,唯独有这粮秣,就此一批运到的来看,还是远远不足支撑四五万大军的日常需用啊!顶多够十天所用。胡将军,不知后续运来的这几批物资中,粮秣占多大比重?总共能运来多少?”
军旗是甚么?那就是代表了荣耀。一支军队有了荣耀感,才能说这支军队有了灵魂。而只有一支有了灵魂的军队,才能算是百战强师。
第十日,第五批辎重运到。
“主公对打济宁非常重视。不瞒您说,大帅,您是不知道,俺在益都亲眼所见,这一回,可算是把咱益都的家底都快要给掏空喽!”胡忠抬头瞧了眼天色,说道,“末将送的第一批,次一批乃是由王国毅护送的,大约至迟到明天早上就可送来。后天晚上,又有一批是赵左丞亲自护送。大后天早上,该是佟生养的第四批送来。末将所部皆是骑兵,赶点路程,回去益都也就是一天两夜。四五天后,俺将会把第五批军资给您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