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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的就是该怎么惩处?”
“说了‘言者无罪’。你且讲来,听听看。”
章渝也是一脸骇然,挺身欲出,想要谏言。邓舍不容置疑,说道:“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多言了。天已很晚,诸位请各自退去吧。”挥袖转入后堂。诸臣你看我,我看你,无奈只得跪拜告退。
元军攻取山东的时候,“九月,刘福通以兵援田丰,至火星埠,(时察罕已死)扩廓帖木儿遣关保邀击,大破之”。火星埠,在临朐县南。
“如何从重?怎么才算从严?”
“章大人所言也对。主公要是不答应,影响不好。对海东的影响倒也罢了。主公仁厚爱人,海东上下无不爱戴。臣子们与百姓对主公的敬仰,绝不会因此事而就出现改变。但是,天下人会怎么想呢?不可不深思。”
邓舍笑道:“章公之意,我已知矣。你的忠诚,我也很明白。”洪继勋哼了声,道:“‘坚请’不错,‘忠诚’未必。”邓舍一笑,不等章渝辩解,问姬宗周,说道:“姬大人,你听了半天,没有说话。你的意见呢?对此事,你怎么看?‘言者无罪’。有什么看法,尽管讲来。”
群臣立场鲜明,洪继勋坚决反对。文华国也不同意。罗李郎不知是因避嫌还是怎么,闭口不言。姬宗周与他一样,也是保持缄默,不管谁发言,都是只管笑眯眯地点头。只有章渝,一力支持,对此表示十分的赞同。
邓舍凛凛发威,群臣慑服。姬宗周大起胆子,问道:“然则,主公之意?”
他认为章渝未免有些上纲上线。
“这是您的家事,不必询问臣下。如果一定要问,我连刘福通有女儿没有都不知道,实在没有什么好的意见好说。”满堂皆笑。邓舍大笑道:“罗卿、罗卿,何必如此惶急?我与你相识多年,却不知你原也是一个妙人。”
“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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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舍颔首,又问道:“那么,莱芜贪腐呢?”
姬宗周自以为猜到了邓舍的心思,笑着说道:“主公仁厚。若不想杀之,何妨由赵左丞上书?由他来提议从重处罚。待其书至,主公可以给以批示,吩咐斟酌减刑。此是为‘恩从上出’。”恶人让赵过去做,好人则由邓舍为之。此亦可算为自古以来,帝王施恩臣下、显示宽仁的不二秘诀。
邓舍哈哈大笑,说道:“姬公所举之例,皆开国之帝王。我只不过是宋室一臣,岂能如此类比?不妥,不妥。”姬宗周道:“是,是。臣一时疏忽,举错了例子。该死,该死。愿请主公责罚。”
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三纲五常是维系制度稳定的基础。邓舍不但是安丰的臣子,更且是海东的主公,他如果拒绝了小明王的赐婚,就是开了一个不好的头。他是海东的主公,行为四省之规范,都不能做到以身作则,何以要求臣下?
有说朱元璋将贪官污吏剥皮充草。“国朝初严于吏治,宪典火烈,……,赃至六十两以上者,枭首示众,仍剥皮实草,以为将来之戒。于府州县卫所之左,特立一庙,以祀土地,为剥皮之场,名曰皮场庙。于公座旁各置剥皮实草之袋,欲使尝接于目而儆于心。”又有说这其实并不是真的。
当初,洪继勋、姚好古上书请他立妃的时候,他就该把妃子定下。拖延至今,搞的安丰朝廷又过来横插一杠子。接受吧?刘福通的女儿,嫁过来海东,会一个人来么?肯定会随行带一些人,这就等同放手安丰,任其插手到了海东。不接受吧?这可是小明王的意见,“皇上赐婚”,天大的恩宠。怎么拒绝?敢不给“主公”面子,成何体统?怎么也说不过去。
“鞑虏膻腥我中原几近百年,中华衣冠因之而沦陷亦几近乎百年之久!当此英雄奋起,风起云涌之时,正为驱除鞑虏、光复中华的关键时刻,无为民族,贪图蝇头小利。是为不义。乃不义民族。
他以手支头,听着群臣争执。
不论贪腐数量,一概剥皮充草。已经算是很重了。严重点说,简直惨无人道。什么是剥皮充草?把人的皮完整地剥下来,剥皮的过程中,受刑人还不能断气。皮剥下来后,以草充实之,再缝起来。往地上一放,还是个人形。听一听,就让人觉得恐惧。更且只是因为贪腐,便株连三族?
邓舍又问罗李郎,道:“罗卿何意?有何见解?且说来。”
“济南之元军,不过万人。仅足其自守,不足其外侵。探究察罕虽然撤退,却不肯放弃济南的用意,无非打算以此来做跳板,好为下一次来取我山东做准备。但是就以济南来看,固为齐鲁名邑,城坚而沟深,垒高且墙宽。然而,察罕却忽略了,济南的西边,即为黄河。
姬宗周偷眼观瞧邓舍的神色,缓了一缓,又道:“要说起来,此本为主公家事。臣也低微,是不敢替主公下决定的。只是,臣也曾有读过史书,观历代之后妃,请以前朝隋唐为例,与主公说之。
“查如属实,斩立决!”
注:
姬宗周遮遮掩掩地说了很多。许多话不能明言。他的意思大概就是说,如果邓舍拒绝,就等同把不臣之心宣示给了天下。如此一来,就又等同给了察罕从中取利的机会;同时,想要再与朱元璋交好,怕也就难为。
一群文臣说话,都是文绉绉的。文华国说话直,直言不讳,说道:“刘太保,俺不识得。他的女儿,俺也没见过。主公千辛万苦,弟兄们拼死拼活,打下了偌大的地盘,好容易立足方稳,却不是做饭给别人吃的!”
邓舍本来对安丰就没多少忠诚之心,自称宋室臣子,不过大树底下好乘凉。此一道理,人人心知肚明。要说他心无异志,谁也不会相信。否则,他如若当真忠心耿耿,又何必还为小明王的“赐婚”而大感头疼?
济南的西边是黄河,天冷结冰,察罕的军队可以来往便利。一旦河水开化,济南便成孤悬之势,等同了一座孤城。城池虽大,虽坚,若邓舍到时候能下决心,倾益都之力,往去取之。察罕的军队未必能守得住。
邓舍说道:“我曾经听说过一句话,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食君之禄,不为君分忧,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用国家之公器,图谋一己之私利。是为不忠!乃不忠国家。
听洪继勋、章渝争执了这么长时间,邓舍对自己的想法却丝毫半点没有吐露。罗李郎不知道他的心意,不晓得他究竟是倾向同意,抑或是倾向反对。不过说实话,罗李郎的想法却是与洪继勋、文华国相同。
“隋文帝的皇后独孤氏,乃为周大司马独孤信之女。唐高祖的皇后窦氏,乃为隋神武公窦毅之女。此皆名门闺秀。如若以此来看,主公若能得刘太保之女为妃,似乎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1、察罕来犯时,朝廷怎无援军?
他们出的堂外,没走多远,后边追上来个侍卫,说是奉邓舍之令,又把洪继勋与文华国给叫了回去。
姬宗周喃喃说道:“太重,太重。”
“未入我境,岂能称为援军?可笑,可笑!”洪继勋晒然。
他话里又有一层意思,洪继勋担忧后妃干政,这是不错。但是,如果运用得当,说不定也还能借用刘福通的名望,化弊为利。
姬宗周干笑了两声,说道:“人而无信,不知其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