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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风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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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延世何在?”

他一言既出,满堂震骇。

济宁一下,等同山东门户大开,目前能挡住察罕的铁骑,只有济南与泰安。再较之济南与泰安的地势。

“南通江淮,北连河济,控邳、徐之要津,扼宋、卫之襟喉。在战国时,苏秦所云亢父之险也。自是东方有事,必争济宁。元人开会通河,而州之形势益重。察罕复山东,先下济宁。太祖命将北伐,亦以济宁为要务。燕师南下,则遣奇兵破济宁。而德州崩溃,岂非以馈饷所经?州实关南北之大命哉!”

“讲来。”

自古山东有难,济南常为战守要冲。

注:

老样子,有他在,别的人就别想先发言。

得了此地,便顿有南北转运之便利。可作中转站,也可据险而守,以为东进齐鲁之前哨、抑或西取河北之壁垒,甚至南下、北上的前锋。是以“东方有事,必争济宁”。察罕此番用兵,首取的便是济宁。

诸人纷纷发言。邓舍以手加额,只听,不说话。忽然瞧见潘贤二。见他撩着袍子,一副想发言,却又犹豫不决的样子,两只眼,滴溜溜直往边儿上洪继勋处转。邓舍微微奇怪,稍一思索,猜出了原因。

“臣在。”

邓舍从闻讯至现在,面上始终带有微笑,笑容不改,说话语气也同往常一样,不疾不徐。洪继勋则一边说话,一边摇扇饮茶,状态悠闲。

邓舍面容一改,正色说道:“昔曹操子曹彰,能手格猛兽,黄须儿是也。领军出征,曹操交代,居家为父子,受事为君臣。动以王法从事,尔其戒之!此番出征,务必以赵将军的军令为所是从。你的性子急躁,切记,无有军令,绝对不许妄动出战。如若有违,军令如山,我也救不了你。”

从河南洛阳虎牢关往东,“几千余里,大多经途沃野,无大山重阻”,行之此处,忽然有一座泰山,一千多米的海拔高度,“忽焉特起,博厚崇隆,拱卫南北”,群山翼带,直与关中对峙。“五岳为群山之尊,而泰山为五岳之长”,其对山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济宁“南通江淮,北接河济”。察罕既攻下此地,那么他河南、河北两道的军马就算是连成了一片。田丰为何不到一个月,就丢失了几乎所有的地盘?没能守住济宁,即为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

潘贤二自投了海东以来,说实话对罗国器、王宗哲之流,很有些看不大起,只忌洪继勋、姚好古两人而已。姚好古还好,时时处处,总不会把别人逼上绝路,为人较为圆滑。唯独洪继勋,实在得罪不起。

“得令!”

邓舍简略地把当前所面临之形势与他们讲了一遍,说道:“济宁已失,田丰北遁棣州。齐鲁之地,察罕旬月间已经得有一半。目前有陈猱头、杨万虎分别坚守泰安、济南。此两地,诚然我益都之门户。若是失守,则察罕军自此登堂入室,益都定然难守。而我海东援军,还远在朝鲜。眼下可调之军,只有定东、定齐与佟生养部骑军,并及些许士诚旧部。面对如此的形势,诸位有何良策?计将安出?”

不过,徐达没有采用朱元璋之策,他取济宁后,走沂州,先取益都,然后迫降济南。

洪继勋早先被邓舍打发去了赤峰修建新城与构筑辽西防线,风吹日晒,他养尊处优惯了的,面色稍有变黑。几个月不见,他也蓄起了胡须,不是太长,垂在颔下。他本来就算是美男子,胡子也长的很好看,色泽光亮,又浓又黑,配衬一袭白衣,手中羽扇,很有点大袖飘飘、玉树临风的味道。

鞠胜道:“此自陷我海东入绝境之计。”

“遣一偏师,断济南、泰安之道,绝察罕、扩阔两军。迫使察罕、扩阔两军分别成为孤军自战的局面。此其一也。然后,尽起益都军马,合定齐、定东并及小平章所部骑军,总计两万余,以雷霆万钧之势,走蒙阴、取济宁,断察罕后路。察罕深入山东,济宁一断,则补给便断。如此,不出一月,其军必然自撤。”小平章,即海东文武对佟生养的别称。

听诸人都讲过了意见,邓舍权衡多时,这才道出了他的决定,道:“洪公之论,正合我意。赵过,……”

“以你三人,为赵将军辅佐。”邓舍亲下台阶,把军令交给赵过,道,“阿过,你此番出征援济,任重道远。我有一句话送给你,不求破敌制胜,只要稳守济南。遇敌逢战,千万不要焦躁,务必稳重。你的性子,我是放心的。另外,如若有急,济阳佟生养部可为你的后援。”

潘贤二此人,无德却有才。他的故主潘诚,绣花枕头一个,却能在与老狐狸关铎的交锋中,仅仅屈居下风,位次尚在沙刘二之上。其中多半便是赖有此人之力。

“率你本部千人,并拨与你定东军千人,总计两千。即日奔赴济南、泰安间,守御泰山。与赵将军部一样,不求你有功,但求你无过。只要能挡得住察罕军,不让他过泰山一步,就算你大功一件。”

洪继勋讽刺了他一句,嘲笑两声,蔑视的意思表露无疑,也不管潘贤二面红耳赤,然后转而与邓舍说道:“正如赵右丞所言,泰安尽管重要,济南更为要冲。南阻泰山,北襟渤海,当四达之衢。实为我山东的肘腋重地。泰安若失,则我尚有济南。济南若失,则我益都还有甚么险要可以凭借?当前眼下,我军力不足,苦待海东支援。臣以为,上策莫过于以泰安为羽翼,守济南为重地。当援济南。”

“臣在。”

泰山自古为历代兵家倚重。

“臣在。”

罗国器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要说,他的当初从军本来被逼无奈,论坚定性,还不如续继祖等益都诸将的主动起事。但是不知从何时起,他却对海东有了一种强烈的归属感与认同感,反过来对续继祖这类投降过来的人却并不信任,并且好似天然的排斥。所以,他对续继祖刚才有关陈猱头的分析,丝毫也不相信。也不知道他是的确真的不信,还是根本就不愿意相信。

“两策足矣。”

诸人齐齐拜倒在地:“主公恩重,臣等肝脑涂地。”

这其中有当时的元军沂州守将王宣已经主动向明军投降的缘故。沂州在益都南边,西临济宁,北望济南。而且徐达是由南向北进攻的山东,又与察罕从西向东进取山东形势有所不同。又且,明军北伐采取的策略,是先山东后河南,而察罕进取山东时,河南多半早已在其的控制之下了。

朱元璋北伐,徐达、常遇春由运河北进,进攻山东。徐达打下沂州后,朱元璋遣使谕徐达,说道:“将军已下沂州,未知兵欲何向?如向益都,当遣精锐将士于黄河扼其要冲,断其援兵,使彼外不得近,内无所望,我军势重力专,可以必克。如未下益都,即宜进取济宁、济南,二郡既下,则益都以东势穷力竭,如探囊中之物,可不攻而自克矣。”

“拨与高将军的千人定东军,即由你率你所部往去。此战,以高将军为主,你当为辅。凡事需得遵从高将军令,不得违背。”高延世乃士诚旧将,熟悉山东地形,以他为主,以李子繁为副,这是理所当然的。

赵过道:“太、太、太险。”

“泰安城小而坚,陈猱头勇而且稳。只要有他在,泰安必安如泰山。而济南不然,济南城大,城大则不好守。好在攻打济南的鞑子首脑,却非察罕,而是扩阔帖木儿。扩阔年轻,不必察罕老辣。主公若能择一智勇双全之将,统率大军,疾驰往援,一战而破扩阔,则泰安之围,亦然迎刃而解。是以,臣以为,该先援济南。”

洪继勋势力也大,群臣谋士之中,他投邓舍的最早,又曾主持过海东的吏治革新,本人又是双城土著,门生友好遍布辽、海。或许他在军中没多大的影响,但在文臣系统里,实在举足轻重。就连姚好古,虽上有邓舍之恩宠,下有关铎旧部的支持,却依然不得不退避三分。何况潘贤二?

转过身,又走到邓承志面前,亲手把他扶起,打量了两眼。邓承志英气勃勃。邓舍拉着他的臂膀,对诸将笑道:“诸位,看我家黄须儿如何?”众人都道:“好!”邓舍大笑,问邓承志:“黄须儿有个典故,你可知道么?”

邓承志凛然遵命。赵过四人接令。

不外乎洪继勋适才只是泛泛而言,并没有讲出他实际的个人看法。所以潘贤二有心发言,却又怕与洪继勋意见相违。洪继勋心高气傲,对潘贤二卖主求荣的阴险一向反感,很不待见,从不留情面。潘贤二要与他意见不一,不管对错,被他抓住,少不了一顿明嘲暗讽。

未及言战,先稳人心。

这济宁没在海东的手中,而是在田丰的控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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