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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的真相如何,也许永不会有人知晓。
邓舍给杨万虎的命令还是送的晚了。
“没问你这个,可找着王士诚了?”
至正二十一年,察罕大举进攻山东,八月,田丰降,十月,济南刘珪降。在此期间,余宝、杨诚等也接连投降。只有陈猱头困守益都,拒不投降。
小半个月前,王士诚与他两军便在这河间府会师。按照预定之方略,首先要向西进入保定路,然后取道攻取蔚州。因杨诚借口其所部的辎重没有运齐,故此稍微的在清州停留了两日。
当时元末群雄,北地首称察罕,连朱元璋都一再称道察罕“兵威甚狠”,“先遣杨宪往彼通好,凡察罕帖木儿下山东,又遣汪河往彼结援”,对其十分的顾忌,闻“察罕死,叹曰:‘天下无人矣!’”什么是无人?元朝没人了。言下之意,没人值得重视了。
续继祖半信半疑,王夫人一力说服。好容易说动了他,最终放弃了逃跑的打算,改而投降邓舍。他一降,就等同半数以上的益都军降。同时,陈猱头、高延世先后被郭从龙、李和尚、胡忠等擒获。郭从龙擒获了陈猱头,李和尚、胡忠并力拿下了高延世。他两人见大势已去,邓舍遣出小毛平章出面劝降,又见续继祖也降了,干脆也就投降。
“催他快点!”
然后又过了半年,直到至正二十二年十一月,“扩廓帖木儿复益都,田丰等伏诛。”历年余,先后察罕帖木儿、扩阔帖木儿两人先后围困,元军才总算是攻下了这座坚城。
观朱元璋此话,似乎称赞王保保为天下奇男子的更多原因不在他领兵打仗的本领,而在王保保始终不肯降他。与其说赞许,不如说遗憾。但从这点遗憾,却也可以看出,王保保的确有过人的地方。
陈猱头心中了然,道:“泰安。”
王士诚安营扎寨,把杨万虎部做为右翼,放在了东侧;杨诚部做为左翼,放在了西侧,而把己军放在了中间,以为中军。他这番安排布置,要说没甚么错。自己的军队最值得信任,他又是主帅,所以把本部放在中央,正该如此。可是坏就坏在了,他把杨万虎与杨诚分置左右。
清州的征尘尚且没有散尽,转眼间昨天的盟友钩心斗角。有个成语叫与虎谋皮,只不知这“虎”到底是海东,抑或是田丰?
“李邺将军还在查找。”
“不曾。”
“给他自然无妨,我之意本就不在山东。只是为小毛平章计,……”
投降后,邓舍对其十分的礼遇。这会儿,命人传他上来,不多时,陈猱头来到。
益都城里,田家烈、续继祖望眼欲穿等待王士诚回援之时,他们自然不会知晓,却也正是王士诚在清州城里望眼欲穿等待益都援军之际。简而言之,邓舍、田丰联手,漂亮地打了一个穿插、割裂,把益都、清州完全地彻底隔绝开来,形成了两座孤城。
“叫陈猱头来。”
“益都名将,陈猱头、高延世两人而已。延世傲而直,猱头粗有细。得延世之用易,获猱头之心难。纯粹用言辞、笼络,难以动之。只有用诚心感化。”
“主公以诚待俺,俺敢不以诚报之?”他起身,斩钉截铁地道,“不须主公一骑一卒,三日内,末将定将泰安全城献上。”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曾经的雄心壮志雨打风吹去,誓师校场的豪情仿佛还在,轰轰烈烈的联取大都形同一场闹剧。赢得胜利的只能是野心家,乱世里,绝没有适合过度宽仁者生存的土壤。
送走了陈猱头,毕千牛有点担忧,问道:“将军,陈猱头新降,他怎么想的咱们谁也不知道,其意难测。你怎么就真的答应了他,一兵一卒不给,许他单骑去泰安,又承诺泰安仍交由他坐镇守卫呢?”
邓舍听出他还有下文,问道:“怎么?”
“陈猱头。”
陈猱头才投降,心有不甘,话语中带着点生疏语气,也不肯叫“主公”,只呼“殿下”,跪拜地上,马马虎虎地行了个礼。邓舍毫不介意,亲手把他扶了起来,笑道:“正有一桩大事,需得劳动将军大驾。”
杨万虎大怒,险些脱口而出:“走不走王士诚没要紧,主公的命令俺没能完成,却该如何是好?你可以把田丰的命令当作耳边风,俺却不能把燕王的令旨置若罔闻!”话没出口,帐外又来一人。二十多岁,中等个头,兜鍪铠甲穿戴的一丝不苟,按剑而行,干净利索。
陈猱头却能在他两人的攻打下,守孤城达一年多,力保不失,虽有益都名城大邑,防守坚固的因素在,也不无后来田丰、王士诚相助之功,但是这功绩却也是非常了不起的。唯惜其未逢明主,要不然,定然也是青史留名的一员名将。
他是史书中有记载的益都红巾里不多的几个人之一。
“咱不去取,他来主动求附,这不就行了么?”
“殿下召末将,不知何事?”
杨万虎大失所望,倒回本位,看看帐内,望望帐外,百思不得其解,喃喃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狗日的王士诚哪儿去了?”顺口补上一句,“怪哉,却也蹊跷。”
“并且,现在济南刘珪也投降了我军,济南离泰安不远,陈猱头设若真要异动,我也不是不能制之。传令,叫杨万虎不必回来益都,直接转道,赶去济南。一为陈猱头,二防田丰。”
“将军多虑了。这清州城咱围的铁桶也似,沿边驻防各营异口同声咬定,绝对半个人没有放走,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王士诚他能有多大的能耐?插翅能飞么?即便能飞,逃得过咱的快箭劲弩么?攻城当天,厮杀了半日一夜,城中死伤无算,说不定,他也在其中。将军何必忧虑?”
“一日,大会诸将,问曰:‘天下奇男子谁也?’皆对曰:‘常遇春将不过万人,横行无敌,真奇男子。’太祖笑曰:‘遇春虽人杰,吾得而臣之。吾不能臣王保保,其人奇男子也。’竟册其妹为秦王妃。”
由此可见,察罕的不世武功与赫赫威名。而扩阔帖木儿,亦曾被朱元璋赞许为“天下奇男子”。
然而,却有一个美中不足。杨万虎心不在焉,一边饮酒,一边拿眼不停往帐外瞟去。杨诚年约三十出头,战场上亲眼见杨万虎的剽悍,对他非常敬佩,笑道:“怎么?将军无心饮酒,莫非还是在记挂那事儿?”
一样给了保证。只要续继祖肯投降,官位、地位统统不变,不但不变,还会有升。给了两个选择,要么益都平章,要么海东右丞,这两个位置随他挑。
雨停了,太阳出来了。
细数山东势力,王士诚、田丰不过是最大的两股,其它的小势力还是有不少的。
陈猱头目不转睛盯着邓舍看了许久,邓舍始终笑容满面,神色不动。陈猱头长叹一声,二度跪倒地上,端端正正行了叩拜的大礼。邓舍故作讶然,急忙又把他扶起,问道:“将军这是为何?”
“那便给他。”
2、天下奇男子。
“今我已得益都,花马王欲问我要以东地面。”
陈猱头此人,忠贞或许比不上田家烈,但是一个非常坚定的人,特别仇恨鞑子,也亏得邓舍派了小毛平章来劝降,且海东军往日杀鞑子的态度也极其的坚决。要不然,他会不会降还真在两可之间。
王士诚的下落至此成了一个疑案。很多年后,山东地方兴起了许多种的民间传言,或者有说他战死攻城当夜的,也有说他其实没有死,因为他仁厚有德,天不忍杀之,助其逃出了清州,后来遁入空门,做了和尚。
“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