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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神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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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若是出军去打辽阳,辽阳虽有辽左、辽东之助,我军亦有辽西可以呼应。邓逆回援,则围魏救赵之计成。邓逆不回援,则我可以辽西牵制辽东,同时,派遣密使,联络广宁的潘诚。潘诚,昔日的红贼伪平章,今日困顿一城,左右不得,早有怨言。如能够得到他的相助,搅乱辽东,威胁辽西。然后我军倾其全力,攻彼辽阳一城,获胜不是没有可能。

“我沈阳与双城只有鸭绿江相隔。双城,乃邓逆的起家之地,我可出一偏师,往去攻打。如此,文川等地的邓逆所部,必然回军救援。高丽之危,自然随之而解了。此为围魏救赵之计。”

“噢?”

“小人夜观天象,见有流星北来,至参而止。”

注:

“什么意思?”

来人惶恐,额头上出了一层汗水。他不敢抬头看陈虎的怒气,但是鼓足勇气,坚持把话说完,他说道:“小人今日来,非为天气。”

“那是为何?”

十来天前,纳哈出外出打猎,一时兴起,非要到辽阳城外转一转。不料半路上遇见辽阳的守军巡逻,狭路相逢,混战了一场。纳哈出跌倒地上,头上的伤口及扭住了的脚,就是因此而来。

“遍数红贼诸将,辽左的赵过、辽西的庆千兴,并及李和尚、杨万虎等人,悉数都在平壤。除了陈虎,再无第二人有足够的威望,可独当一面。辽阳一下,南入辽左一马平川,西顾辽东唾手可得。丞相,此千载难逢的良机,何去何从,唯从丞相定夺。”

“既然知罪,饶了你罢。”纳哈出怒气稍平,转顾文武,说道,“高丽王求援的书信在此,我沈阳与他有结盟之约,约定彼此相救。事已至此,你们来说,邓逆打高丽有几分胜算?我军该不该救?”

“邓逆进攻高丽一事,年前随臣一起前去平壤的细作们,没有提前发现,不能使得我沈阳早做预备。落了下手。”

张德裕道:“丞相大人。去打双城,需过鸭绿江。如今春暖花开,江水开化,沿岸有海东军队戍卫,过之殊为不易,此为天时不在我。过了鸭绿江,到双城的道路很不好走,地处高原,小道崎岖,这是地利不在我。

“据天象来看,主有兵事。”

他尽管一直待在辽阳,没去过平壤,但邓舍曾数次征求他的意见,并有密信与他,详细阐述了作战的全盘策略。辽东的名将、精卒大多云集海东,面对虎视眈眈的沈阳,他肩膀上的压力,顿时沉重。

堂下站了数十个文武属僚,张德裕出列,没来得及说话,纳哈出就用拐杖连连敲打地面,叫道:“来人!拉下去,笞三十七。”

蒙元的笞、杖之刑,与中国历朝不同,遵循蒙古的旧制,尾数皆为“七”,用意为“天饶他一下,地饶他一下,我饶他一下”,有些平恕的意思。至于当庭杖刑,也是蒙古的旧制。别说省府这一级别,皇帝上朝,一样如此,看哪个大臣不顺眼,当场拉下去,扒了裤子痛打一顿,实属寻常。打完了,依旧上来,奏报议事。上位者习以为常,下位者也不以为侮辱。

1、笞、杖之刑。

他杀父求荣,投降邓舍,后来辽东一战,出了些功劳,将沈阳的乾讨虏军策反成功,本以为自此飞黄腾达,可得邓舍另眼相看。谁知,邓舍不喜欢他的脾性,视他为卑鄙无亲的小人,不杀已经算是开恩,遑论拔擢为官?留了他一条小命,为的只是他熟悉沈阳。

他与邓舍不同,即便平常在家,没有公务的时候,也从不换穿便装,至少披着软甲。这日清晨,他冒着细雨,按着宝剑,散步苑中。雨下的花香缭绕鼻端,别有一番滋味,不过他的心思全不在这上边。

辽阳之北,是沈阳。

他试过逃跑,陈虎看守他甚严,没机会。万般无奈,他突然想到自己跟着蒙古萨满学过本领,观风望气,略有所成。就如绝境里看到了一线光明,溺水的人摸着了一根稻禾,或许唯一的生机就在此了。

“海东边境封锁,末将等无法潜入。但观看辽阳各地的警戒,近日来突然森严。由此推测,洪彦博说的,应该是真。”那将军抬头,偷偷瞄了眼纳哈出头上的白布,战战兢兢地小心说道。

“你有何罪?”

一人走了进来,穿着个文人的服饰,上长下短,有些不合身,大约在苑门口与陈虎的亲兵有过推搡,袍子的下边沾了几滴泥水。此人见到陈虎,不顾地上泥泞,拜倒在地,当头就说:“将军老爷,十万火急!”

三两花瓣,伴着细雨,飘落泥中。

赵帖木儿汗出如浆,连连叩头,颤声道:“小人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虚。昨夜观看天象,的确是这个意思,求将军老爷……”

“即日点兵,给你五千人,做为先锋。郭勒,……”

说起来,也难怪洪继勋如此的高兴,罕见的对军政之外的事情滔滔不绝。他的心情,邓舍能体会一二。他毕竟生长双城,高丽算是他的一个故乡,一旦海东拿下南高丽,对他来讲,可不正是衣锦还乡?

“辽阳?辽阳城坚,陈虎勇将,并且辽阳的戒备越来越严,对我沈阳的提防日甚一日。我军打它,起不到攻其不备的作用,唯一的可能,使我陷入攻坚战的泥淖。而且,辽阳后有辽左做为依托,南有辽东以为羽翼。张大人,你提议打辽阳,到底是想要围魏救赵,还是想要弃高丽不顾?”

他能做到行省丞相的位置,杀伐决断是必然有的,既然觉得可行,当即下令:“告诉高丽使者,本相即刻出军相救,请高丽务必多做坚持。张德裕,你今晚就出发,去广宁,说服潘诚就交给你了。许以重利,给其高官,不管可以不可以做到,不妨空头许诺给他!乃剌吾,……”

“聚诸部部民,随后出城,清除辽阳城外的工事阻碍,辽左若来援军,由你对付。本相亲率主力,三天后,兵发辽阳!”

乃剌吾的分析也有道理。

赵帖木儿欣喜若狂,撑在地上的双手,深深抠入泥里。他强自抑制,努力保持平静,斩钉截铁地说道:“小人见那流星,分明从北而来。小人可以断言,日内必有战事,发生在我辽阳!”

从大前天开始,连着三天,算上今日,已经第四天了。这人是每天必来,每次来,第一句的开场白定然都是这八个字。陈虎耳朵快起了茧子,又是无奈,又是厌烦,要非邓舍有吩咐,怕不早拉出去将他砍了。

“小人观流星来向,从北而来。海东在东边,北边,北边,……”

陈虎色变,寒着脸着盯了他两眼,沉声道:“赵帖木儿,主公虽叫俺好生待你,不可怠慢。看中的是你熟知沈阳虚实,可并不是要俺来听你装神弄鬼!你可知在我海东军中,以天象为名,搅乱军心,是何罪么?”

纳哈出费了思量。打双城,很可能引的辽阳来攻,陷沈阳入险境。打辽阳,很可能变作攻坚战,调不走文川等地的邓舍部队,徒然再开辟一个辽东战场,对高丽的战事于事无补。该如何是好呢?

“行了,行了。你大前天说要起风,你前天说要下雨,你昨天说今早会有雾气。没错,你全说对了。本将已经知道了。而且,不用你说,前两天阴云密布,本将也猜得出要下雨。你今天来见俺,又为预测明日天气来了?也好,也好,你且说罢,明日会是何天气?阴雨不止,对不对?”

“臣听闻,双城、关北一带,有海东名将张歹儿坐镇。此人心机深沉,颇有手腕,甚得当地民心,有女真人相助。女真人更有几句歌谣,这样唱道:‘前有甲山一赵,后有关北一张。爱我顾我,其乐滔滔。’人和,也不在我。

诸将纷纷赞同。

陈虎哼了声,没有理会。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我。我军若是轻举妄动,则必陷入不测的境地。

按照中国旧例,每以“十”为一个单位。笞刑至多五十,杖刑至多一百。元朝的刑罚,笞刑加到五十七,杖刑加到一百零七。比较之下,又增多了。成宗时,刑部尚书王约上言:“国朝之制,笞杖十减为七,今之杖一百者,宜止九十七,不当又加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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