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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联系近年高丽收成,可以推断出目前流民人数有没有到达海东的承受力底限。如果没到,海东的承受力底限是什么?如果到了,流民得不到妥善安置,会不会引起变乱?如果没有产生变乱,需要怎么去推动它产生变乱?
“海东名妓,不仅教授歌舞之道,且讲解房中之术。”
“噢?”
再比如,把丁壮人数与海东募兵的消息联系起来,只要得到其募兵的总数,就可以基本推断出其所招募兵员的基本质量。有了这个基本质量,结合其操练时间与项目,就可以进一步推断出其初次作战时的战斗力。推断出了它的战斗力,如果战场上遇见,便可以做到心中有数。
“总计八百余。”
那使者的态度果然立刻改变,不再斤斤计较,反而积极为洪继勋出谋划策。他把江浙各项产出的实际情况,就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毫无隐瞒地全盘讲出,提了几个建议,例如某项货物需要压缩购买的数额,某项货物可以提高要求等等。
他人逢喜事精神爽,虽说两个晚上没睡好,精神焕发,走路都是脚不沾地的。张德裕装着游览平壤风土人情,在约定的地点,已经等候多时。两人使个眼色,趁陪伴张德裕的官员不注意,刘旦神不知、鬼不觉,混入了随从的队伍之中。
“非也。”
刘旦在城外待了一天,次日方才回城。
“要往江南,非得大海船不可。实不相瞒,小可力有不逮。刚好曹公来了,还请务必答应,小可感激不尽。”
洪继勋闻弦歌,知雅意,不再往下说。两人心知肚明,下了高楼,由楼下侍从们簇拥着折回行省衙门,继续谈判一事。
对江浙的使者来说,或许出售军械比出售丝绸等物的利润还要大,可一来,两者的生产能力却不可相提并论。二者,数年来,张士诚与朱元璋几乎月月有战事,天天有战斗,本身军械的损耗就不小,他总得先满足自己,然后再顾买卖。
“不曾听闻。”
这使者有自知之明,他只是个使者,有磋商的权力,没有决定的权力。于是,他又把有决策权的那几位,性格、喜好,清清楚楚地说给洪继勋知道,指点他该走谁的门路,如何行事等等。
下一步,就看洪继勋怎么去说服浙西上层了。他与这使者约好,待选出合适人选后,可随海东使者一起前往,待到了浙西,再通过这使者去走门路。这使者自然满口答应。
那使者不由变色,他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但一次性蓄养三千多高丽女子,而且各有所长,实在闻所未闻。他问道:“这些女子从何而来?”
“曹公若钱钞带的不足,先赊欠也可。头一批,先送与曹公百人,可好么?”
“曹公自可再转售江南。”
那人为辽阳降军,名叫王三,不大不小的一个中层军官,他不认识刘旦,可他的弟弟认识。
这是邓舍从没有想到的。从一个侧面,也反应出了在海东军中存在着严重的问题。尽管邓舍为提高军官们的素质,专门成立了一个军官教导团,巡回讲课,甚至连李和尚们,如今都识得几个字了,但很显然,这还远远不够。
张德裕闻言大喜,霍然起身,道:“此天助我也!”
“快快讲来。”
名妓教授,出来的弟子有质量保证。这使者引了句时人称赞高丽女的诗歌,说道:“一声准拟值千金。”
消息传入邓舍耳中,邓舍欢喜不已,问道:“台州方国珍的使者呢?”
“大人为何而喜?海东虽然募兵,有攻打高丽的意图;可它同时也定省府在了辽阳。大人就不怕它声东击西,明攻高丽,实打沈阳么?”
※※※
“大人方喜又忧,又是何道理?”
刘旦两天见三个人,非常顺利。
他随后告辞,说王四若再有家书,也许会由别的人送来。埋下个引子,以后的工作自有平壤城中细作的头目负责。
“别说八成。事到如今,即便一成没有,也要说足十成!”伺机联络高丽使者,私下结成同盟,挑拨其与海东的关系,本就为张德裕的另一个秘密任务。
“收获如何?”
张德裕连连摇头。刘旦做细作非常合格,毕竟眼光不及,看不出隐藏在这两条情报后的真相。而张德裕虽然口才不及洪继勋,但他既然能做到参知政事的高官,并且担任此次出使的使者,全权负责谈判事宜,真才实料还是有的。
有了这使者的帮助,与张士诚的通商协议很快拟定完成。
那使者神色一动,问道:“莫非?”
“大人才说,小邓欲攻高丽八成为真?”
一个卖多少钱?一个赚多少钱?三千二百余人!那使者茫然若失:“洪公打算将之全部出售江南么?”
……
诸如此类。有道是细节决定全局,一条孤立的情报或许不重要,汇拢的情报多了,一国之虚实,也就被人摸的差不多了。
洪继勋在出售的货物中,加大了苎麻布等几项的比重。在购买的货物中,如丝绸之类奢侈物,仅仅略微意思了一下,大头放在了粮食、军械、生产工具上面。
做细作,首先得嘴严,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死也不能说。
“愿售与曹公。”
洪继勋引他登上高楼,指点左右,道:“这周围,本来都是高丽豪门的住宅,现今被我行省征用。曹公请看,这些住宅加在一起,如这处馆阁这般居住的话,可住多少人?”
洪继勋微微一笑,指了指北边,道:“连带双城等地,类似的馆阁总共三十四处,住人三千二百余。”
张士诚驭下甚宽,有好养士之名。江浙富饶,凡依附他的,无不给以美官厚禄。跟从他起事的元勋旧将及其兄弟诸人,更是以为自此化家为国,一个个大起第宅,装饰园池,广蓄声伎,豪购图画。一次宴集,辄费米千石。
本来见这个流民细作,只用了半天时间,无奈屯田处的警戒比较严,虽为屯田,依然军事化管理。刘旦只等到天黑,才找了个机会,乔装易容,诈称老乡,得到辕门士卒的通传,见着了要见的那人。
“你却不知。”
“明日,就找他商谈。”
一行人打马而回,刚进书房,张德裕就迫不及待地屏退下人,召刘旦来见。
“故作不知,才好做事。”张德裕冷笑声,既知其欲攻高丽,回去便秣马厉兵。他吩咐刘旦,道:“那高丽王的使者还没走,这两日本官相与他们联系,苦无可靠人手。你去,将此情报告之他们!替本官传话,就说,本官愿与其会面;若不方便,密使来往也可。”
张德裕绕室踱步,走了两圈,猜出敌人心思的兴奋慢慢下去,皱了眉头,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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